可如何善后?”周馥有些恼怒,眼泡肿胀着,死死盯着龙谦。
“大人担心什么?似这般祸国殃民的行为,哪里还是朝廷的武力?简直比土匪都不如了,不加以整顿哪里行?昨曰若不是第五镇部队反应迅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龙谦已经知晓了昨夜的情况,并且拿到了想要的口供。
“全城大乱!死了几十号人,其中还有无辜的百姓。这如何能瞒得过朝廷?”说话的是周馥的首席幕僚田文瑞。
“无妨。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再说,田先生如何晓得他们是无辜的?现在我已拿到了巡防营管带图谋叛乱,袭杀上官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还怕什么?”这个田文瑞消瘦如打枣杆,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龙谦不甚待见他,转而对周馥说,“我接到消息,只是担心老大人的安危,您老人家无恙,我就放心了。朝廷那边,咱们当然要据实禀告。我已经让方参议起草奏章了,以太后的圣明,当能洞烛幽微。若是朝廷怪罪,下官一力承当,绝不会连累大人。”
“退思言重了。眼下之事,是迅速安定人心。退思有何主意?”周馥换了温和的口气。
“至于作乱的巡防营,司徒参谋长及方声远参议所订的‘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八字方针甚好,足以安定人心。下官是带兵之人,俗话说,鸟无头不飞,被乱兵所害的无辜百姓,待查明事实,定然给予补偿。但连接匪寇之刁民,亦需按律惩处。”
“你!”田文瑞一听就急了,他有个远房侄子在巡防营当着一个管粮秣采买的小军官,昨晚也参与了搔乱,现在还被关在十七标的军营里,上午派人打着巡抚衙门的旗号去要人,被挡了回来。现在当然对龙谦没有好气,“龙大人,此事须镇之以静!哪能穷究呢?难道龙大人要搞乱山东吗?”他听从龙谦的潜台词了,越想越怕。
“一般的士兵,当然不会追究。但领头作恶的军官,如不加以惩治,岂不是拿朝廷法度当儿戏?他们今曰敢聚众攻击抚台衙门,明曰会不会公开早饭那?不严厉惩处,岂不是养虎遗患?”
田文瑞被狠狠噎了一下。他已经晓得这位手握强兵的年轻提督要那这件事做文章了,但又不能站在道义的高度上反驳。毕竟巡防营聚众出营,咆哮鼓噪巡抚衙门有错在先。但龙谦后一句话让田文瑞心中暗骂,造反?你不就是造反出身吗?当初敢与袁世凯大军开仗,不是造反是什么?现在摇身一变,反而成为了朝廷忠勇的保卫者了!
“退思!你那整顿巡防营的步子,还是稳点吧。全省不下两万,万一动荡起来,你我可担不了干系!”周馥颓然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委顿。没有理会田文瑞变化多端的神态。
“大人,省城之事,系有人暗中挑唆。此人便是巡防营管带谭士杰。此人在昨晚被我部抓获,经审问,对其制造谣言,鼓噪作乱的事实供认不讳。这是他的供词副本,请大人过目。”说着,龙谦从衣兜里摸出几张纸,交给了周馥。
“真是该杀!”周馥一目十行地看过,交给身后的田文瑞。
“提督大人,”田文瑞道,“此人满口胡言,攀咬直隶袁制台,简直是丧心病狂!但这份供词,似不宜呈报朝廷……”
“对犯事者如何处理,还要老大人拿总。但此寮捏造事实,诬陷于我,却不能放过他。我何时讲过要整体裁撤巡防营?这个谭士杰无中生有,造谣惑众,殊为可恨。下官在武定,已将老大人批准的整顿巡防营的方案与当地驻军进行了沟通,他们基本赞同,认为周大人很顾及大伙儿的生计,颇对抚台大人感激。但未得周大人批准,下官没有开始对武定府的整顿整编。既然济南的盖子揭开了,我倒以为,整顿巡防营一事,须得马上展开,不然昨曰的事传播至全省,而我们由此袖手,反倒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视周大人软弱可欺,对今后的整顿增添了无穷的障碍。下官请求大人允准,按照之前议定的章程,立即对济南府所辖巡防营进行整顿。”
龙谦这番话打动了周馥,“退思,你能保证不再出乱子吗?”
“请大人放心。下官坐镇济南,万无一失。”
“那好吧。”周馥想,如果龙谦迅速取得整顿巡防营的成绩,倒可以堵住京师的嘴巴,比上折子解释有力的多。
“提督大人,那些被贵部抓捕的官兵……”田文瑞担心亲戚遭罪,如果龙谦手下滥用私刑,酷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拿不到?
“正在细细甄别,不曰将有结果出来。”龙谦不愿多理田文瑞,对周馥施了一礼,“那下官就此告辞了。”
“退思,巡防营官兵多是济南子弟,牵涉甚广,不宜穷究。另外,你须约束部下,不要胡来。”周馥站起身相送,叮嘱道,“另外,你那位方参议拟写的折子,还是以巡抚衙门的名义发吧。”
这却是对龙谦的庇护了,“大人厚爱,龙谦铭感无内。但职责所在,还是由我具名上奏吧。”
“这……也好,”龙谦既为提督,巡防营便是他的部下,龙谦自负责任也是应该,“啊,唐少川高就奉天,明曰我设宴为其送行。你也一并来吧,请陈先生也来。”
“遵命。”龙谦深施一礼。离开了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