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雨呀,你是书记了,每天是给别人讲,现在,突然当起学生来,听人家讲,肯定会感到累。我本来想和你们聊聊,但我们才从饭桌上一起见过面,又考虑到你们一天的辛苦,所以呀,准备过两天再和你们聊。好吧,既然来了,那我们就聊聊。杨莹,你怎么不坐呢?坐坐。”
杨莹犹豫了一下,说:“你们有正事,我就不打扰了吧。”
“咦?不是你说的想见见我吗?怎么一见面就要走呢?就这么见一下面就见完了?坐坐,没事,劲雨也不是外人,他原来还是你的上司呢。现在,更没关系了,他管你不着了,别当一回事。噢,劲雨原来是你的上司,他现在回梅县,你还泡热茶给他喝吗?”宋刚看着正准备倒开水的杨莹,笑着说。
“我可不是那种人走茶凉的人,张书记回梅县,肯定到处都能喝到热茶的。”杨莹一边倒开水一边说,“诺,我现在就给张书记倒杯热茶。”
宋刚说:“劲雨,你说杨莹是不是说假话?杨莹呢,我估计你这里还是会有热茶喝,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俗话说,人走茶凉嘛,不可能梅县就与众不同吧?难道梅县就这么好客?我看那,你这是拍劲雨书记的马屁。不过,现在拍劲雨书记的马屁没得用了。哈哈,劲雨,你说是不是呀?”
张劲雨不好怎么回答,嘿嘿地笑着。宋刚接着说:“劲雨,我可不是说你的工作做得不好哟,主要呀,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势利得很,有奶便是娘。劲雨,特别是我们这些搞行政的人,很难交到真心朋友,你想,在我们有权有势的时候,那些有目的的人自然拼命的巴结,而没有目的的人呢,他们看我们有权有势,反而不来亲近了,因为,他们怕别人以为他们也有什么野心,所以,当了几年官,反倒是没有了朋友。劲雨,你说是不是呀?”
张劲雨越发尴尬了,这话怎么好回答呢?他只好“嘿嘿”地干笑着,嘴里还是勉强地说:“是,是。”
宋刚等他们都坐好了以后,他对杨莹说:“杨莹,这几天,你在外面听到什么议论没有?有没有人讲我的坏话呀?”
杨莹说:“怎么会有人讲你的坏话呢?都只是说你怎么怎么了不起呢。”
宋刚说:“杨莹也开始学会了官场语言,怎么会没人讲我的坏话呢?我自己就听到了不少。说我宋刚就要倒霉了的,说我怎么自不量力的,说我狂妄得不得了的,等等,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宋刚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有的人就想把我一脚踩死。嘿嘿,我宋刚就这么容易被踩死?我说呀,我要踩想死几个人,那倒是如同踩死几只蚂蚁。说我自不量力,只怕我现在还有这份能力呢。劲雨,你说呢?”
“那是,那是。市长您的能力、魄力和智慧,在临江市没人能跟你比的。那些说坏话的人是该整一整。”张劲雨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因为,这些话就是他说的,至少也是说这些话的人之一。他心里暗暗叫着苦,心想,到底还是有人走到了我的前面。
“劲雨,你听到什么议论没有?”宋刚看着张劲雨说。
“听到了,听到了。今晚,我就是来给您汇报的。前天晚上,我有意去了汪少华那里,想看看有些什么人去他那里,听听他们讲些什么,果然,他们在咒骂您呢。”张劲雨说。
宋刚说:“哦?那晚您也去了?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张劲雨急忙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摞难听的话。
宋刚哈哈地笑着说:“唉,我说了哟,很多地方的党政一把手就是被下面的人挑起一些矛盾,幸亏我和书记关系密切,他第二天就告诉了我,谁去了他那里,说说了些什么话,他都跟我讲了,和您刚才说的差不多。不过,他没有提到你,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也去了呢。当然,你去的目的是为了我好,我谢谢了。”
张劲雨半信半疑,不过,信的成分少,疑的成分多,他现在更加惶恐、更加不安,他只好“嘿嘿”地干笑,算是应答宋刚的话。但是,张劲雨有个优点,就是脸皮子厚,片刻的尴尬之后,他又强装着欢快起来,又说了很多忠心于宋刚的话。宋刚觉得身上有些痒,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杨莹坐在那里也不自在起来,后悔听从了张劲雨的话,她从张劲雨和宋刚的话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但她不好接话,她只好静静地坐着听,不时看看宋刚。有几次,宋刚偷偷地做着鬼脸,冲她笑了笑。
张劲雨讲了很久,宋刚没有仔细听,他只是装着在听的样子。从骨子里,宋刚很鄙视这人,这种看风使舵最快的人是卑鄙的,两天前还在汪少华面前信誓旦旦,一看风向变了,马上就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这种人哪配当书记?宋刚暗暗地有了打算,这家伙必须清除出干部队伍。可是,表面上,宋刚很是客气,他笑着对张劲雨说:“劲雨不错,劲雨是个很讲政治的人,将来肯定会前途似锦的。”
这几句话真让张劲雨飘飘欲仙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天上飘啊飘的,舒服得不得了,这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有能力,并且,他开始暗暗地为自己的能力感到吃惊,他想,打今天起,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又聊了一阵,张劲雨乐哈哈的走了,下了楼梯后,得意地唱起了:“楞格里格楞呀楞格里格楞……”
宋刚和杨莹相视一笑,接着,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宋刚说:“杨莹,有一天绿豆自杀,从5楼跳下来,流了很多血,变成了红豆;伤口没好就一直流脓,又变成了黄豆;后来伤口结了疤,最后成了黑豆。这张劲雨呀,哪天也会变成黑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