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四那边的亲事也得上心。 早些定下来,倒是该如何,也能好生筹划筹划。 ”曹颂想着这些家务之事,不由觉得头疼,对静惠道:“对了,不是说天护他姨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么。 请了大夫没有?”
静惠犹豫了一下,道:“早禀过太太,太太拦着不让请,说添香是装病捉妖。 我已经叫春儿送了些补药过去,这两日也是每日遣春儿过去探视一遭。 病确实病了,幸好这两日已经见好,再养几日差不多。 ”
曹颂听了。 眉头皱得死死的,摇摇头。 道:“太太也真是地,不看僧面看佛面,天护还这么小。 没了父亲与嫡母,再没有亲娘看顾,多可怜。 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好劝太太地,就同我说。 我跟太太说去。 ”
静惠点头应了,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有正房的小丫鬟过来传话,道:“二爷,二奶奶,太太从西府回来了,请二爷、二奶奶过去说话。 ”
“这么快?”曹颂看了妻子一眼,夫妻两个起身跟着小丫鬟出去。 到了兆佳氏的屋子。
兆佳氏穿着八成新的青色旗装,坐在炕沿上,神情有些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儿子、媳妇来了,兆佳氏点了点头,叫他们坐了。 脸上已经没有方才的焦躁。
“容貌长相,坐卧谈吐,真真是没得挑了。 ”兆佳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别说是做咱们家小儿媳妇,就是做高门大户地长媳,也是当得地。 ”
“即是如此,太太当欢喜才是,怎么还叹气?”曹颂瞅着兆佳氏不像开心地样子,不解地问道。
兆佳氏已经红了眼圈。 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 道:“我是想起老三来,要是当初老三能说个这样的媳妇。 也不至于年轻轻的就想不开,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失声。
曹颂与静惠听了也不好受,忙出言相劝。
劝了好一会儿,兆佳氏的情绪才好些,吩咐静惠预备小定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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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葵院。
董素芯看着紫晶,已经骇白了一张脸,忍着羞怯,低声问道:“姐姐,二太太方才那‘一家人’的话是何意?”
紫晶这边,也是因方才兆佳氏过来,才晓得些隐情。
见素芯如此,她倒是有些不忍心,笑着说道:“总之是好事罢了,太太最喜欢姑娘,原还念叨着舍不得将姑娘嫁出去,这下算是达成心愿了。 ”
董素芯满脸通红,虽然心里惊诧不已,但是关系到自己终身,也不好随口说出,只好低下头来,已经是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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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行宫衙门,
十六阿哥兴致勃勃,找了四月间的折子出来,给曹颙瞧上面的猫腻。 圣旨已经加了恩典,内务府衙门所属粮谷、糙米、钱粮、渔猎,交纳钱粮者都要沾圣恩,正赋中,减半地减半,减三成的减三成。
其他地不看,只看上面详细列出地钱粮正赋。
对比这个详细到米几合(十合为一升)、草几捆的单子,在对比内务府皇庄地垦田数,就会发现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这几十年来,随着皇子分府,赐了不少皇庄下去,但是册上的皇庄总数仍是有增无减,这其中就是垦田地缘故。
然后土地数额虽多,但是每处庄子需要交纳的银钱费用,牲畜贡品,仍是几十年前的定制。
而内务府入库的这些,往往不够宫廷开支,差额部分,就要交给内务府各衙门采买。 如此一来,又是大笔的银钱支出。
他们采买之物,多数又是从这无本的皇庄里取得。
为了捞得更多,这差额地部分就逐年增加。 内务府皇庄那边,因各种借口,交纳入库的钱粮贡品就越来越少。
这是无本的买卖,怨不得内务府一年要支出数百万两银钱,多数都是落了这些人的腰包。
“以前的事不说,追究不追究要看皇阿玛的意思。 这以后么?要是咱们能想出法子,制定好规矩,将这处漏洞堵住,那一年到头,节流的银子也是数百万两。 ”十六阿哥笑得有些开怀,挑了挑眉毛,道:“这才是动真格的,叫那些人肉疼。 ”
曹颙听了。 不禁跟着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只是山海关外、古北口、口内、直隶等地皇庄无数,想要清查核实,也是一番工程。 ”
“工程就工程吧,左右咱们两个也闲着。 ”十六阿哥说到这里,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看着曹颙道:“曹颙。 朝廷地病根在何处,这个我不说。 你也晓得。 吏治败坏如斯,实在是令人堪忧。 若是凭你我二人之力,使得内务府内恢复清明,说不定能在大清官场带来一股清流。 ”
曹颙颇为意外,看着十六阿哥道:“十六爷不是曾说过,这个碰不得么?怎么勤快起来?”
“王爷的帽子不是从天上掉下来地……”十六阿哥苦笑道:“我也不能老装幼童,整日里尽想着在皇阿玛跟前逗闷子。 若是我像三哥、四哥他们那样有权。 那些小人也不敢随意打十五哥地主意。 再说,我一直在皇阿玛跟前,怕是哥哥们心里对我也有忌惮,这样搅和一把,弄成孤家寡人,也省得他们忌惮我。 ”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曹颙,道:“我晓得你不是爱麻烦的。 若是你不乐意,我就想个法子,让皇阿玛调你去户部。 左右皇阿玛是惦记你给他赚银子,在什么衙门,又有什么干系?”
岂止十六阿哥需要避嫌疑,连曹家也当避嫌疑。
姻亲故旧。 错综复杂,也是不小地势力。 加上四阿哥又是厌弃贪官的,自己只当提前给那位未来帝王表忠心。
曹颙心里想着,摇了摇头,道:“十六爷还是别折腾卑职了,还是让卑职任满吧。 这些年,算下来,在什么缺上,我都没熬过三年。 晓得地,知道是皇上青睐提拔;不晓得的。 还当我是个不安分地。 好高骛远。 ”
十六阿哥听了,不由失笑。 捶了曹颙的肩膀一下,道:“这什么时候,你还在意别人的说辞了?爷怎么不晓得,你是爱这个虚名的?”
“舌头能杀人啊,十六爷。 ”曹颙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郑重说道:“就算有的是空穴来风,到了紧要时刻,也能化成刀子伤人。 ”
十六阿哥听他这般感慨,道:“这是为赫奕抱不平么?那般御史们的嘴脸你又不是不晓得,一向如此,何必同他们置这个气?”
“不是置气,是觉得可笑又可悲,明明是督察百官的机构,却成了听命各自主子地疯狗咬人。 要是真混吃等死尚好,听他们叫唤几声就听了;明明是干正经活的,还要随时提防着别被他们咬上一口,这实是令人心烦。 ”
“谁不烦呢?”十六阿哥叹了一口气,道:“烦也没法子,御史是做什么的?就是卖弄口舌的,烦也只能受着。 ”
就算不喜欢赫奕,可曹颙也谈不上厌恶。 然后这几日,听到御史那边给赫奕添的各种罪名,连他这个素来不为别人闲事操心的,都觉得愤怒了。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落井下石”,已经是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曹颙上京这几年,六部堂官被革职罢官的大有人在,不是一个两个。
就是才复职地户部尚书穆和伦,就是前几年在张伯行与噶礼互讦案中偏袒噶礼,受到康熙申斥,没法子只好“以老病乞休”。
当时有传言,说是穆和伦受了噶礼重金贿赂,所以才会在御前颠倒是非曲直,将过错都推到张伯行身上。
这些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穆和伦是康熙四十九年从礼部侍郎升户部尚书的,当时正好曹颙在户部当差,过后也影影绰绰地也听到过一些穆和伦贪财的传闻。
贪官都有人脉,落井下石的反而少;像赫奕这样平素孤介的,才越发惹眼。
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都在泥潭中,就见不得别人清高。 逮住机会,非要将其拉到泥潭里滚两遭,大家瞅着都脏了,心里才舒坦。
“熬吧,等过些年孚若熬够了资历,就去都察院衙门里混混,好好调教调教那些御史,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御史之责。 ”十六阿哥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道。
曹颙听了,笑着说道:“算了,想着那些‘铁骨铮铮’、‘公正不阿’地大人们,我就觉得眼晕。 让他们清高去,只盼着他们真干净,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报应就到。 ”
是啊,等到四阿哥登基,可不管你是御史,还是六部官员,只要是贪墨的,一个不拉,谁都别想跑。
想到此处,曹颙不禁有些兴奋,竟盼着日子过得快些,早些到雍正朝。
想要康熙放下“仁君”体面,出手整顿吏治,那是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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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三阿哥王园,书房。
三阿哥撂下笔,已经是无心作画。 他皱眉,抬头问道:“好好的,皇阿玛怎么想着召他过来?还没有别人,单单他一个?”
他对面,穿着常服,手里拿着折扇的,正是十五阿哥。
“不知道,不只三哥意外,弟弟这边,也是好生不解……”十五阿哥摇了摇头,回道。
三阿哥使劲跺了跺脚,道:“先不管他,反正我这边已经收拾差不多,就等着祈雨事毕后恭请皇父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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