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曹颙从太仆寺衙门出来,陪着李鼐去了朝阳门内北小街的鲁伯赫府邸。
婚期原本定在十月二十八的,若是没有李鼎失踪之事,今日正是女方送妆之期。
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换做谁家谁都恼,不过也实没有法子,李鼎失踪之事已经报到顺天府衙门与步军都统衙门。 照目前的这个架势看,李鼎怕是被暗算了。
李家已经是焦头烂额,他们也不好迫得太过。 在鲁伯赫心中,甚至真盼着李鼎就这样死了算了,孙女往后也好说人家。 总比“逃婚”、“退亲”什么的体面些个。
想到若是那样的话,有舌头长的怕又要说他们家孙女命硬克夫。 老爷子琢磨之下,倒也不晓得自己该盼李鼎生还是李鼎死了。
虽然孙女未嫁进李家大门,但是大定小定已经过了,若是李鼎真传来死讯,但孙女为了道义,就要守孝三年。
鲁伯赫咬咬牙,终是说出了退亲的话。 事到如今,也不能怪他们富察家背信弃义。 毕竟孙女还没有吃他李家的茶,怎么就要为他家守孝?
李鼐听了,很是难过,不免软言又求情了几句。 道是让富察家给宽裕一段时日,若是过些日子,弟弟的下落还未找到,便按照鲁伯赫所说退亲。
鲁伯赫是武官,说话比较直,虽然没有咒李鼎之意,但是毕竟更疼惜自己的孙女。 便将心中地顾虑说了。
李鼐不敢自专,说到:“再过些日子,家父将北上,老大人您看……”
鲁伯赫一狠心道:“等令尊到了京城,老夫亲自向他赔情就是。大公子,我这个孙女本就是福薄之人,实高攀不上贵府!”
话说到这个地步。 李鼐还能再说什么?他却也晓得鲁伯赫顾虑的在理,如今礼教为重。 对女子尤为苛刻。
若是弟弟真出了意外,富察小姐虽没有嫁入李家大门,也要守孝;就算她再说什么,却也同寻常闺女的待遇不同。 退亲了的话,不会耽搁她的花信年华,往后说人家也免了些口舌之累。
曹颙在旁,始终没有多嘴。 毕竟是两姓联姻,他这个外姓人实不好说什么。 他的心里,还是颇为赞同鲁伯赫退亲的提议地。
富察家与李鼎定亲的这位小姐是无辜之人,能将伤害避免到最低才是大善。
待出了富察家大门,李鼐才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沮丧。
虽然晓得都是无用功,但是曹颙还是陪他将步军都统衙门、内务府衙门、顺天府衙门等都跑了一遍。 直到日落,两人还是茫然无所获。
曹颙原本想安排请李鼐吃酒。 算是给他接风。 但是李鼐实在没那个心情,加上他折腾半日疲乏不堪,便婉拒了曹颙地好意。
两人在顺天府外别过,各自家去。
待回到府中,曹颙同庄先生说了几句话,便回梧桐苑去了。
进屋子后。 曹颙便见初瑜坐在炕边,推着摇车,神色有些古怪。 见曹颙回来,初瑜忙起身,侍候他更衣。
因曹颐怀孕,给过曹府这边信,今日初瑜往觉罗府探望小姑子去了。 曹颙因近些日子要陪李鼐,不得空,道是过些日子再去瞧。
曹颙一下午跑了不少地方,直觉得身子都有僵了。 待换了衣服后。 他便伸出胳膊来。 使劲地伸伸懒腰。
初瑜见他乏,便道:“额驸炕边坐。 初瑜帮你捏巴捏巴!”
曹颙笑着摇头道:“你那点手劲,顶什么用?这下晌饭还没用呢,唤人送吃的上来吧!”
因昨日曹颙就是回来用饭的,所以今日初瑜已经吩咐厨房那边准备好了饭菜温着。
少一时,喜彩带人提了食盒过来,喜云带着小丫鬟摆了炕桌,将饭菜布上。
曹颙在桌前盘腿坐了,见摆了两副碗筷,问道:“你晚上没吃?”
初瑜笑道:“那时候不饿,就吃了两口鸡蛋羹,现下却是有些饿了!”
因整日在府里,初瑜动弹得不多,胃口一直不算好,每顿饭不过半小碗。
四道小菜,两荤两素,两个荤的一个是坛子鸡,一个是红烧鲶鱼;两个素的,一个是香椿豆,一个是拌海带丝。
曹颙给初瑜夹了口菜,道:“不管胃口好不好,到点了都要吃上几口。 往后,饭点了,我尽量回来。 若是我外头有事耽搁了,回不来,你一个人吃着不香甜,就请田氏或者紫晶过来就是。 ”
初瑜笑着点点头,看他还不怎么往肉菜上动筷子,也有些不放心,带着几分关切道:“额驸当差这般辛苦,整日里又忙这忙那的,就吃素身子怎么熬得了?”
曹颙就着海带丝与香椿豆,吃了一碗红豆饭,又使人盛了一碗。
见初瑜不放心这个,曹颙笑着说着:“我没事,眼巴前不耐烦吃这些罢了。 说起来,这眼瞅就要进冬月了,我还惦记东北的狍子肉呢!”说到这里,却是扫到那鲶鱼,不禁微微蹙眉道:“别地还好,往后我的例菜,这鱼先免了!”
他这些日子不吃肉,如今连鱼都不吃了。 初瑜虽是应着,心下却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她曾听额驸在寺庙里住过三年的事,当初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平日他看着,并不想崇敬神佛的模样。 就是去过寺里几次,不过是陪她同紫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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