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端了托盘地丫鬟,上面是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晓得曹颙在屋子里,原本杨瑞雪还犹疑着。 不过见李鼐发问,怕香彤说出什么不中听的了。 便少了顾忌进来。
倒是有几分目不斜视规矩妇人的做派,杨瑞雪对曹颙轻轻俯了俯身,算是见礼;而后吩咐丫鬟,将药送到李鼐床前。
杨瑞雪虽说算是李鼎地外室,但毕竟不是李家家奴,李鼐不好太多随意,欠身道:“劳烦杨夫人!”
杨瑞雪端庄地摇摇头。 道:“大爷无需多礼,还请多保重身体方好!”说完,也不久留,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这番做派,却是颇有当家主母、贞烈妇人的意思。 曹颙是见过她几遭地,见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心里也甚是诧异。
香彤站在地上,却是几乎要将银牙咬碎。 虽说李鼎薄情。 到底是她的依靠。 她心里已经将杨瑞雪定了罪,自是恨她恨得要死。
李鼐看到杨瑞雪出去,有些晃神,想起另外一件事,对香彤问道:“对了,中午听大管家与你提过二弟有个屋里人。 这段日子在老宅那边侍候的,可有此事?”
香彤点点头,应道:“回大爷地话,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咱们京城府里地家生子,名儿叫妙云的。 她是……”她得心里盘算着时间,想了一会儿说道:“她是初七在大爷屋子里侍候地!”
李鼎初八晚上失踪的,妙云虽然收用,但是只有一日罢了。
李鼐也是没有法子,想着若是没有转机。 二弟这边留一房血脉也是好的。
虽然也晓得一晚上就受孕的希望不大。 但是李鼐仍不敢轻忽,对香彤道:“一会儿叫人送你回那边宅子吧!对这个妙云。 你要尽心照看,好好看护。 熬过些日子,请大夫来诊诊脉,若是真能有个一儿半女,你就算李家的功臣了!”
香彤心中松了口气,都道大爷心肠好,却是如此。 她这些日子心里也忐忑,怕李鼎之事牵连到自己个儿头上。 如今,听大爷这意思,却是不像是要拿她们这些下人做法子的意思。
吩咐完香彤,李鼐叹了口气,对曹颙道:“表弟,你也见了,如今却是半分线索也无,只能做两下准备。 ”
今天是二十六啊,曹颙心里想着,李鼎与富察氏的婚期原就定在月末的。 富察家虽说现下不如过去风光,到底是满洲大户,而且这门亲事还有曹寅夫妇保地大媒,若是就此结仇的话,往后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想到这里,曹颙对李鼐说道:“大表哥,寻找二表哥的事虽然要紧,但是眼巴前还有一件事需要料理料理!”
李鼐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问道:“表弟说的是什么事?”
曹颙道:“是富察家那边,二表哥的婚期原是定在这几日……”
李鼐想起弟弟在佳期前出事,只觉得心痛如绞,点点头道:“表弟想得妥当,二弟不见了,咱们这边虽说急得慌,想来亲家那边也不好过。 只是我鲜少到京中,那边府上也没去过,若是表弟明日得空,可否陪表哥走一遭。 ”
曹颙也不愿意同富察家落下嫌隙,便随口应下。
见李鼐面带乏色,窗外也是漆黑一片,曹颙便道:“表哥先歇着,小弟先回家去。 明日上午了了衙门地差事,便来寻表哥!”
李鼐挣扎着要起身相送,曹颙忙劝住。
李鼐想着两家是至亲,也无需太多见外,便吩咐管家钱仲璿送曹颙出门。
因阴天的缘故,天色没有星星,夜色浓黑。
什刹海上,更是漆黑一片,只有岸边有住户的这边,有是稀稀落落地红灯笼在夜风里摇曳。
曹颙骑在马上,看了看道路一侧的海子,问魏黑道:“魏大哥,你怕也不怕?”
魏黑爽朗地笑道:“公子,不是我老黑狂妄,这世上神佛鬼怪,还真没有我老黑害怕之物。 这世上,人心最可怕。 公子无需思虑太多,只需守住本心,无愧天地就好。 ”
后面这一句,却是劝慰曹颙的。 曹颙点了点头,心中甚是受教。
小满骑马跟在旁边,听得糊涂,笑着问魏黑道:“魏爷,你倒是怕黑不成?”
魏黑笑道:“你当谁都跟你一般,那次被唬得哇哇哭的是哪个?”
小满听了,大惭,嘟囔道:“那都啥时候的事了,魏爷怎么还记得!”
随着说话声,这“哒哒”的马蹄响就不显得刺耳了。 因晚上路上行人少,众人行得也快,没两刻钟就回到曹府这边。
众人都没吃下晌饭,都有些饿了,便各自散去。
李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曹颙心中思量着。 瞧着李鼐的为人行事,同李鼎截然不同。 只要李煦那头不出昏招,应该就不会牵连太大。
世事岂会尽如人意?
东城区藏经馆胡同,廉贝勒府,书房
八阿哥面色沉重地坐在书案后,九阿哥背着手在地上转来转去。
八阿哥见他满脸阴郁,劝道:“或许是咱们想左了,这只是李家地私怨,并不是冲着咱们来地!”
九阿哥听了,止了脚步,皱着眉道:“八哥,事到如今,还要自欺欺人么?李煦是个滑不留手老泥鳅,能有什么私怨,更不要说对方敢在京城行凶!”说到这里,咬牙切齿道:“这定是那伙贼人,七月间烧陶然居的那伙子人,他们……他们是冲我老九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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