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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辈人数少,一次顶多抢走几头羊。”
“而自从南北再度开衅后,匈奴频繁入塞,来去如风,他们非但要抢羊,连牧羊人也欲一并掳走为奴。”
张纯说到这长叹一声:“但比匪盗、匈奴更可恨的,是王师!”
“伯鱼司马应该清楚,大多数官军不知节制,贪婪成性,总是喜欢连羊带人,不吐骨头,都吃下去。
与来去匆匆的贼寇胡虏相比,官军能常驻一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所过如篦。
最可惧的是,对付贼寇胡虏的弓刀,对彼辈无用,因为有朝廷和律法护着他们啊。”
“故于羊群而言,豪强、匪盗、匈奴、王师,倒是豪强为祸最小,而以王师官军祸害最大。”
果然是个老缓则啊,第五伦笑道:“张公这话可传出去不得。”
张纯却不怕:“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新军将军们也知晓。”
他看向第五伦:“所以,能遇上伯鱼司马这样爱恤百姓,能够讲道理的军吏,实在难得。”
“伯鱼司马在县北的作为,我都知道,征粮足让士卒维生,够给大营交差便停手。
为了不让县南百姓再被盘剥,捐粮也只打吾等豪强的主意,亦不贪多,适可而止。”
“比起不知节制的汝臣,我更希望伯鱼司马能掌管全县防务,长期驻扎下去。”
“为此,才要速速消灭匪盗!”
第五伦道:“我还是没听懂这两者有何干系。”
张纯笑道:“天下四处烽烟,要我说,那些海岱、荆州大寇之所以迟迟不能平定,是因为有很多官吏,没有剿寇的胆,但敢借着剿寇名义敛财聚粮!”
“可这样做的前提是,上头无人干涉。”
这是在暗示我养寇自重么?
张纯继续道:“然现在不同,司马上报是小盗,可吞胡将军难免多想,觉得是大盗,否则岂会公然劫持军队粮食呢?”
“若再往深处思虑,正值大军即将出塞之际,后方闹出这等大事,会不会是属国羌胡欲响应匈奴,袭扰烧粮,腹背夹击新军呢?”
第五伦了然,摸着下巴道:“张公的意思是,一旦这么想,吞胡将军就会如芒在背,一定会派遣正卒南下剿匪!”
张纯道:“然也,到时候这特武县,便不是伯鱼司马说了算,而其余人的德性老夫很清楚,定会高高兴兴驻扎下来,将特武县这头羊狠狠地宰。
百姓遭难,也会殃及豪强,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止六千石喽。”
“若事情到了那一步,于我,于第五司马,都无利罢?”
第五伦颔首,朝张纯拱手:“多谢张公指教,第五伦省得。”
回去的路上,第五伦冷汗津津,他这两天确实是又飘了,对设计干掉汝臣的神机妙算洋洋得意,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还得张纯提醒,真是愚蠢啊。
“我真是大意了,自诩聪明,将地方豪强都当大傻子,这种想法,要不得。”
这张纯一面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同时旁敲侧击暗示第五伦,他的小九九自己都清楚,再讲明共同利弊,愿意合作。
人杰,这老家伙确实是人杰啊。
看来确实得和马援他们沟通一下,来一场剿匪成功,彼辈远遁的戏码了。
第五伦想清楚了,跟张纯一家打交道,武斗是行不通了,还是改文斗,同时得记清楚一点:搜刮粮食,不是他在特武的最终目的。
可这份醒悟还是迟了点,等回到营地时,正好收到了梁丘赐派人送来的信件。
宣彪等人好奇里面写了什么,第五伦看后却是又喜又忧。
“吞胡将军遣军司马董喜率正卒千余人,南下剿匪,我部听其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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