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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3页）

&esp;&esp;杨先生是她亲近的长辈，见她每年过年时都郁郁不乐，坞里种种新年欢庆盛事，新衣，美酒，饴糖，爆竹笑闹，其他童子人人欣喜雀跃，独她不能开怀。

&esp;&esp;杨斐看破几分她心情低落的缘由，委婉劝她，郎君虽然人不能回来，但心里记挂她。

阿般，你看，郎君从京城给你送来了如此厚重的年礼。

承载着厚重心意哪。

&esp;&esp;年年从京城送来的年礼确实分量不少，起先堆在西苑库房里，日积月累，她一个人名下的物件积满了大半个库房，后来实在装不下，又单独给她一个库仓。

&esp;&esp;阮朝汐心里难受了，就跑去库仓里，打开一个又一个积灰的箱笼，从一堆堆的绫罗绸缎、玳瑁珠玉里，试图看出京城寄来的记挂。

&esp;&esp;她佩戴起闪耀的金钗环佩，穿上代表着士族女身份的蜀锦长裙，试图从物件里感受到来自京城的记挂。

&esp;&esp;她不喜西苑的严苛教养，不喜沈夫人面对她时、仿佛雕琢名贵玉器般的打量眼神。

但京城的来信里说，她不可搬离西苑，她需要信赖沈夫人，接受沈夫人的教养。

她强忍着照做了。

&esp;&esp;她一一照做了，京城寄来的信却还是越来越薄，变成了寥寥两三行字。

&esp;&esp;所有人又异口同声劝她，郎君事务忙碌，虽然没空多写信，但心里是记挂着你的。

&esp;&esp;什么是记挂。

消失了行踪，背约而不至，无形无影的记挂吗。

&esp;&esp;但这世间似乎有另一套的衡量规则。

属于这个红尘俗世的，可以用箱笼多少，价值贵重，千里之外借着霍清川口中传递来的几句问话，虽然毫无内容但准时寄到的“安好勿念”

手书，就能体现出来、让所有人赞叹感慨的“难得的记挂”

。

&esp;&esp;阮朝汐垂下了视线。

她的性情随着年纪长大而逐渐内敛，面上看不出心事。

&esp;&esp;她盯着名贵木盒里的剔透玉簪，看起来正在思考，只有藏在袖里的不自觉握紧的纤长手指，隐约现出心头的纷乱。

&esp;&esp;她今晚见识了官场交锋的可怕之处，试图放下心底日积月累积攒的情绪，换成世俗的角度，理智地思考荀玄微在京城的这五年。

&esp;&esp;或许他真的深处旋涡之中，忙到夙兴夜寐。

人在京城的这五年，或许经历了无声的刀光剑影。

&esp;&esp;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贪恋温暖陪伴的小孩儿了。

计较是小孩儿才做的事，或许她确实不该再多计较。

&esp;&esp;她盯着檀木长匣好一阵，直到徐幼棠露出观察探究的表情，这才抬手摸了一下簪头精致玲珑的捣药小兔儿，从木匣里取出玉簪，随手放在身边矮案上。

&esp;&esp;“有劳徐二兄送来。”

&esp;&esp;牛车帘子放下了。

&esp;&esp;——

&esp;&esp;“十二娘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