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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的时候,宋流光就醒了,在凌云阁住了十天,她也渐渐习惯起来。
盈月是睡在门中的,轻音室的那扇门有着强大的封印,将盈月和辛兰的魂魄和灵体都保护在其中。
宋流光穿好衣服,踩上靴子,散着头发坐在梳妆镜前晃着脚丫,等着盈月醒来。
她从开着的轩窗向外望着,心里思索着接下来未知的前程。
他娘的真的好烦啊,仙人们。
有人易子而食,有人不分五谷。
赤野千里,饿殍遍地的当下也会有着这样一帮歌舞升平,不知烦恼的人。
但她并不觉得这不公平或感到愤恨嫉妒,因为她也知道大部分人的悲惨并不是由这帮人的幸福带来的,她只是觉得奇妙。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接受她?
或许真的要自己去寻找理由。
“今日为何这么高兴?”
一张倒着的脸突然出现在宋流光面前,头发因为重力也都垂着,一时难以辨认面孔的宋流光在尖叫钻出喉咙的前一瞬狠劲捣出一拳,正中对方鼻梁。
瓦片碎裂声响起,那人从窗上掉落下去,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形。
“失策失策,”
那人一边念叨着,一边又爬上窗台,凌燕落一双星目对上了在宋流光的视线。
他的鼻子红红的,他斜靠着窗棂,手虚虚指着脚下,破裂掉落的瓦片都一一飞回原处恢复原样,好似和之前的几千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你有什么毛病吗?”
宋流光揉了揉自己的手,心有余悸地说道。
“为师没想到这么吓人,真的对不住。”
凌燕落揉了揉鼻子,他和往常一样没有束冠,长发挽着在发尾用布带系紧,在日出的微光里轻轻晃动着。
宋流光看着他的鼻子,“对不起。”
凌燕落还是之前的老样子对于她这些和礼数沾上边的言语感到十分开心,虽然面上并未显露多少,他摆了摆手,“无妨。”
“还没有回答师父呢,为什么会开心?”
宋流光倒是老实地回答:“今天不用去你那学识字了。”
这十天凌燕落什么都没教,却每天早早拎着宋流光去六层学写字。
他确实和他自己所说一样不会教徒弟,他甚至连和孩子相处的方式都不清楚,想了半天,也还是按着天地玄黄这样一个个字写给她看,然后念出来。
宋流光自幼颠沛流离,不是在山野间奔跑就是流窜在暗巷乱街,精神集中力非常的差,她努力地去听了凌燕落说的话,但却不知不觉地就走神了。
所以念书识字对于她来说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凌燕落教了一遍不会不会骂她只会再来一遍,但是一天雷打不动必须要会五十字。
凌燕落也是一个奇人,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生气,不知道什么是烦躁,好像凡人身上的一些情绪和想法从他身上抽离了,宋流光看着他脑海里不知为何总会想起很小的时候跟随爹娘去集市上看到了一只白瓷碗,这段记忆非常的深刻,边上的蓝花碗,福寿碗煞是好看,但是她的目光却黏在了那只白瓷碗上。
日光照在白瓷上,宋流光仰着脑袋能看见那通透的胎体,一丝杂志都没有,她突然很想要,那时年岁已经开始不好了,之前她从未向爹娘开口要过什么,但这次她却想要那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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