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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刚要说话,却听江清流终于开了口,语带戏谑道:“王姑娘,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坐吧!”
王槿猛然抬头,极其意外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认出是我?”
江清流嘴角弯了弯道:“你虽换了衣裳,鞋子却没换,我今早无意间瞧见那鞋头绣的木槿花正合姑娘的闺名,是以刚刚瞧见这鞋子便认了出来。”
“原来如此,公子真是好眼力好记性那。”
王槿恍然大悟道。
“姑娘快坐吧,地上凉,待会我让下人收拾一间客房,委屈姑娘暂歇一晚,明天再送姑娘回家。”
江清流的话让王槿感动得差点流泪。
看,这才叫朋友,这才叫知己嘛,连问都不问就相信自己肯定不是来干坏事的,还给地方住,真是谦谦君子好教养呀。
王槿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面轻轻揉着膝盖,一面感激地道:“那多谢江公子了,好像每次见到你都有事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公子。”
“举手之劳罢了,何况这些小恩小惠又如何能与姑娘的救命之恩相比,尽可不必放在心上。”
江清流淡笑道。
王槿听他语气确实不似客套之词,想起他以往处处体贴的安排,不由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之感。
她微微抬头朝堂上之人望去,见他只着了月白中衣,披了件靛蓝宽袍,坐姿挺拔,眉目温雅地瞧着自己,暖暖的烛光映得他神情格外温柔。
王槿看得心中一跳,不由赶紧收回目光,暗骂自己色心不死,人家还未成年好不好。
而江清流却注意到了王槿尚且有些红肿的双眼,皱了皱眉,心道她这么晚还不回家定是有事,只是之前却丝毫没透露风声,显是不想让人知道,又哭得这般厉害,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他突然想起自己十五岁的侄女慧敏也曾经这般哭过,那时好像是为了她的婚事,难道王姑娘也是为这个哭的?他不由心中一沉,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之感从脊背向心口全身蔓延而去,烧得他接连喝了好几口冷茶才按捺下去。
他闭了闭眼,左手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青筋毕现。
良久,久到王槿都觉得他是不是睡着了,他才盯着王槿开口道:“我与姑娘相识一场,即是有缘。
以后姑娘若有为难之事,即可找清流相助,但有余力,清流必当成全姑娘所念。”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王槿却以为他想问今晚之事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咬了咬唇,心中极为挣扎。
江清流的人品她自然信得过,只是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她不想将他拖入这趟浑水,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即便有救命之恩也早已经还完了。
她嗫喏着,终是开口道:“江公子,你的好意王槿记在心里。
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我娘和牧儿他们也并不知情。
事关重大,我暂且还不能透露给你,甚至以后说不定还需要公子帮我掩饰一二,待这件事一了结,我定会将一切告知江公子,决不隐瞒!”
王槿语气郑重而坚定,却像一柄尖刀在江清流的心上割出一道道不知深浅的血痕。
“我自己的事”
“即便是我娘和牧儿他们也并不知情”
“帮我掩饰一二”
江清流几乎可以确定王槿定是有了心上人,只是暂时只能秘而不宣,等她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只怕就是她要嫁作他人妇的时候了吧。
然而自己又能做什么,横刀夺爱?他自嘲一笑,罢了,既然有缘无分,又何必做那跳梁小丑,自讨没趣呢。
等扬州事毕,自己就回金陵陪陪母亲吧。
他眉间极为萧索,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镇定平和,看得王槿以为他误认为自己不信任他,差点就要和盘托出了。
幸好江清流提前唤了小厮将她带去了客房,这才没有冲动坏事。
这晚,江清流在榻上盘坐了一夜,而王槿则在后罩房她原来的闺房里睡得死去活来。
真是多情总被无情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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