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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力家在镇北靠山的位置,只用火泥砖搭成的围墙已经塌了大半,院子门也没有,那两间矮土房,连屋顶都掉了一半木下来,看着很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再看周边,因为比较荒芜,也没几户人家住在这边,更显得这处孤寂。
这哪里是一个家,分明就是一个荒院。
王元儿再走近几步,静悄悄的,没有哀乐,没有哭声,完全不像别人家做白事那般热热闹闹的。
也是,赵家是独一户的外来乡人,也没个啥亲戚的,只是连个哭声都没有,也是太凄凉了些。
她走到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那刚从里头出来的人身上。
这做白事的,尤其是父亲死了,做儿女的是要戴重孝的,然而,赵大力这身上穿的是什么呀?
大冬天的,他的衣着单薄,父亲死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披麻戴孝,只在腰间和手臂额头上绑了一条白布条,面容憔悴,神色冷漠。
赵大力看见王元儿也是有些意外,但脸上那意外神色也是一闪而过,便要绕过她走开。
“我,我都听说了。”
赵大力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嘴抿得紧紧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会有这么冷硬的脸容,就像这冬天的冰雪,让人忍不住颤栗胆寒。
王元儿吞了吞口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没了爹,你,节哀顺变。”
赵大力冷笑:“你是来可怜我的?”
不等她回话,便道:“可惜,我并不觉得可怜,他那样的人,迟早也是一个死字,就是早死迟死罢了,现在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话音里甚至带着些厌恶和憎恨,可王元儿依旧从里面听出了落寞和伤感。
父母双亡,他算是成了孤儿了!
看过去,他的嘴倔强的抿着,眼角却是有一丝晶莹,王元儿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再联想到这一世,心徒然揪紧,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感觉。
咕噜,咕噜。
两人离的极近,王元儿清晰的听到自他身上传来的腹鸣声,连忙蹲下来,打开自己篓子里的瓦罐。
她取过干净的布巾,将瓦罐里剩的七八只茶叶蛋全部包了起来递过去:“给。”
赵大力看着还冒着热气的乌色的鸡蛋,闻着那香味,吞了吞唾沫,却没有接,道:“我没有银子。”
王元儿卖的茶叶蛋在长乐镇是出了名头的,他自然知道,更知道这鸡蛋卖五文钱,可是,他连五文钱都没有,所以连屋里头装那死人的棺材板都要赊着。
“不要你银子。”
王元儿径直塞到他怀里,说道:“你吃吧,这事还多着呢,没力气咋整?”
她想了想,今天卖的鸡蛋也有几十文钱,咬了咬牙,又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了下来,整个塞到他手里:“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赵大力有些发愣,只觉得手上有些发烫,问:“为什么?”
王元儿挑起担子,为什么,她看着远山,道:“和你一样,我也没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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