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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看一眼那弹琴的蓝衫男子,他还是面无表情,指下,像是熟极而流,一串串乐声从指下流出,却又似山间流水凝成冰粒,听得全无春风骀荡之意,倒象春寒料峭,夜雨芭蕉,一片凄楚。
每人饮了大约都有半坛酒了吧,几个酒量不佳的百夫长已有醉意,苦于不能请辞,看他们渐渐已不以宴饮为乐了。
云狼也有点头晕,眼角看去,姜安礼却神定气闲。
那也难怪,酒不是寻常百姓喝得起的,只有姜安礼这等世家子弟才能自幼便时饮美酒,不至于喝到烂醉如泥。
周武侯也微有醉意,忽然笑道:“扫平共和叛贼,诸位将军都立下战功。
过几日大军班师,今日请大家放浪形骸。
来人,再添酒来。”
此言一出,贪杯的面有喜色,酒量浅的却暗自苦笑。
而云狼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了武侯漏出的那句话上了。
他说“过几日”
便要班师,那么,他已默许了陆谦的逃亡吧。
以武侯这等似乎不近人情的人,心中也有常人一般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云狼只觉头有点痛了。
待宴会散去,二十个醉醺醺的百夫长走出营帐,等在外面的亲兵和什长纷纷围上来,扶住自己的主将。
北疆的初春,夜深尤为寒冷。
但是此时酒意正浓,外面的冷风一吹,倒舒服些。
李烈迎上来道:“云将军,你能骑马么?”
云狼笑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虽然而有点醉,但骑马还没问题。
云狼甩蹬上鞍,却手一松,差点摔下来。
李烈在下面匆忙扶住,道:“云将军,若不能骑马,我还是到周德大人那人借辆车来。”
云狼却摇摇头,道:“周德大人只怕早入睡了,你别去招人嫌了。”
骑在马上,走在回自己营房的路。
十万大军,四门各自分驻两万,武侯嫡系的前锋营则驻在城中。
这两天屠城,已从城南屠到城北,夜色中还听得到女人的哭喊,孩子的尖叫。
云狼抬起头,看着天,真有点不知身处何世之感。
天空中,星月迷离,几丝浮云飘荡在深蓝的天空。
只是因为城中还有四起的烈火,在加上满城的血腥气味,天空也似变得血红。
屠城还要持续两天吧。
两天后,将满载金珠、女子以及工匠班师。
这次屠城,虽说不杀年轻女子和工匠和乐师,但屠城之时哪管得了这么多,两个士兵争夺一个女子,两不相让,以至于将那女子砍成两半大家分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时常有,不用说什么工匠了。
不知为何,云狼总是想起那个女子。
她从城头坠下,身上带着斜阳的余晖,那时的情景让她久不能忘,此际也依然历历在目。
李烈和那十个什长跟在云狼身后,不紧不慢地相随。
他们也都分了几杯酒,大概都陶醉在那一点微醺中吧。
有一个嘴里忽然哼哼着一支小调,也不知唱些什么,夹杂在那些时而出现的哭叫声中,让人觉得心底也有凉意。
正昏头昏脑地在马上走着,身后两个什长忽然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是争论前面一幢屋角上的一个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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