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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府前花苑的临湖水榭里,置了三四张榆木大板足案,辛府从老太太到尚在襁褓中的哥儿姐儿,都到了个齐全。
周围侍立着数十位丫鬟,好不热闹。
辛周氏一身青哆罗昵对襟褙子,野鸭顶毛的鹤纹团花薄袄子,头上也严密地戴了灰鼠暖兜,她瞅着阴脸的辛菱,语调略有不快:“五丫头,这还愁着脸不是?不是说过了么,芙蓉园的事不用担心。
长孙这个亲家还给我们送来几样螃蟹时鲜。
人家都有闲心品螃蟹,咱们担心什么?天塌下来不有个高的挡着?”
“老太太说得不错。”
辛岐捋着胡须,神情很是从容,“若真有惩戒,怕早就下来了,可咱们忧了近三个月也没动静。
不如放宽心,若起风第一个吹的肯定是长孙,结果人家还在品蟹赏秋,咱们就更不必多想了。”
辛菱瘪瘪嘴,余光瞥到泰然自若的辛夷,眸底划过线恨意:“都怪六妹妹!
芙蓉园的风波听说和她逃不了干系!
是她狠心拖着辛氏下地狱……”
“够了!
芙蓉园的事不许再提!
在上面明确的意思下来前,都把这事忘了!”
辛周氏蓦地打断了辛菱,提高的音调含了分威严,“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秋菊得赏,螃蟹得吃,谁要再苦着脸,我老太婆做主把他打出府去!”
场中诸人都唬得缩了缩脖子,纵使心里的忧惧丝毫未减,也只得堆起笑意,连唤道“螃蟹可熟了?早就馋了”
。
“长孙亲家送来的几道螃蟹时鲜,都在灶上热着,估摸着便好了。”
辛岐适时地打圆场,笑着朗声道,“既然是亲家的心意,就不能怠慢了。
来人,先呈长孙家的菜,再上咱自家的螃蟹!”
下人连声应了,“上菜”
的吆喝一路穿过花苑,传到大厨房,便有十来个丫鬟捧着乌漆镂菊大食盒,一溜串地往水榭来。
那乌漆镂菊食盒系着橘黄的笺子,上面工整地写着辛府诸人的名字。
蕉叶立在水榭口,朗声如莺啼——
“长孙府送昌平县君镂金龙凤蟹(注1)一道。
祝县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长孙府送著作郎蟹酿橙一道。
祝辛大人官运亨通,福禄遂之!”
“长孙府送周大奶奶蟹黄卷一道。
祝大奶奶身体康健,如意吉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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