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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幔颤动。
容洛披发而坐,身上已着了一件白色衣衫。
窄袖,阔裤,手腕和细长的脖颈露在尚有余寒的空气当中,紫檀佛珠一颗颗勾在手背,映出她雪白的肌肤。
她本在发怔,见着她入内,登时醒神,温柔地莞尔:“掌事来了。”
宁静美好的模样。
何姑姑一瞬间忽然有些不忍,捧着棕漆托盘的双手与步子皆有一时的滞顿,方才颔首,将秋水纱捧到她的身前放下:“依照殿下的吩咐……奴婢已在裙上浸透了马缨丹与虞美人的花汁。”
马缨丹与虞美人皆为极度之花。
马缨丹花叶含毒,服食发热晕厥,重时几可夺人性命;虞美人更不用说,果实可教人一睡不醒,花叶沾肤即红肿,至极令人谨慎。
宫中素来不曾栽种,现下亦非此二花开放的时节。
是为容洛送信谢家,由谢家一众从南疆遥遥寻来,再在家中催熟三番,交由容洛今日所用。
“嗯。”
容洛今日再不向往日一般夸赞她事情办的利索。
沉沉应了一声,她凝视着秋水纱,一刹满室静寂下去。
良久以后,她抬手抚上那襦裙面上的金贵飞鸾。
似乎十分珍惜,也格外决绝。
“殿下!”
急促地一声制止,何姑姑终究开口。
见容洛扫眼望过来,她呵下腰,低声与容洛说话。
玄青色的衣衫一路划过蒲席,发出有力的簌簌声。
“殿下,咱们还有很多的法子,不急这一时的!
奴婢——奴婢望殿下三思!”
她声音极低。
一字一字又饱含心疼。
容洛明白她惊忧,眉眼落下去,莞尔道:“掌事很怕么?”
言语似乎两层深意,何姑姑正要开口。
抬首望见容洛双眸婉柔,极为轻缓地同她道:“本宫都明白的。”
微微一顿,容洛望向幔帐外一直背身不愿看她的谢贵妃,眉眼温和,“只是本宫怕了。”
前世旧影其实一直对她纠缠不休。
每一日过去,离诛九族、谢贵妃被削为人彘的十六岁就越近。
她现下夜里浅眠,尤时不是警惕。
只是闭眼便是燕南双眼呲咧的头颅,母亲彻空的痛嚎,与一片血色——叫她痛苦至极。
何姑姑蓦然不解。
容洛瞧她神色疑惑,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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