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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塌上僵坐了许久,也不知此刻是何时,如同年幼时受了委屈会去找父亲一样,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往太极殿去了。
……
钟意直到午后方醒,便觉眼睛肿痛,想是昨夜哭的太凶的缘故。
玉夏守在边上,早就备了热水,见她醒了,忙拧了热帕子过去,轻轻敷在她眼前,道:“居士不要睁眼,暖一会儿会舒服些的。”
钟意轻轻应了声,连嗓音都哑的厉害,她清了清嗓,方才道:“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了午时二刻,”
玉夏没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端了玉碗过去,温声道:“奴婢吩咐人煮了些消肿汤药,您喝一口。”
钟意手指扶住眼前巾帕,笑道:“你惯来是体贴的。”
“今日是初七了,”
玉夏低声道:“居士原还打算过了十五,再往绥州去寻表姑娘,近日既然无事,不妨早些动身。”
也是暂且离开京师,躲开秦王一段时间。
当然,这话她没有说。
钟意的手一顿,末了,又叹口气,道:“也好。”
玉夏笑着应了声是,同玉秋交换眼神,后者随即道:“该准备的都准备着了,奴婢再去库房看看。”
敷在眼间的帕子渐渐凉了,钟意眼睛也不似先前肿痛,她将那块帕子拿下去,笑道:“有你们在身边,真是我的幸事。”
“居士不要这样讲,”
玉夏温柔道:“这原是我们该做的。”
她顿了顿,又跪下身,道:“方才居士未醒,奴婢自作主张,同益阳长公主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请居士责罚。”
钟意心思一转,猜出几分:“昨晚……李政的事?”
“是,好端端的便招惹了这么个混世魔头,”
玉夏低声道:“秦王殿下也太欺负人了,居士不说,奴婢都替您觉得委屈。”
早先城门劫人,后来又在年夜说些有的没的,莫说居士是出家人,不该牵涉姻缘,便是想牵涉,也还有青梅竹马的沈侍郎,哪里轮得到他?
“你是好意,我有什么好责罚的,”
钟意下了塌,将她扶起,温和道:“不过你也尽可放心,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玉夏听她这样讲,反而更加不安,秦王那种强硬的性情,哪里是一席话,几滴眼泪便能改变的?
她有些忐忑:“居士……”
“真的,”
钟意莞尔,既有些说出一切的释然与解脱,还有些身体被抽空之后的空洞无力:“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也一样,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山水遥遥,再无相逢。”
她低下头,轻轻道:“这其实也很好。”
……
燕德妃被废为才人,其实与打入冷宫无异,因为在那之后,皇帝再没有见过她。
她是不是还活着,以什么位分活着,享受什么待遇,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若干年之后,史书提及她,也不过是寥寥几笔,最多,便是“才人燕氏,生越王李贞”
这样简洁的一行字罢了。
皇宫这种天下第一等富贵地,皇帝这样的人间至尊,身边永远不会缺少花一样娇婉,水一样灵秀的解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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