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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畔答得很认真,“可以想想办法,若是能把香料添进灯油,手上有些小钱的姑娘也可以买来点在闺房里。
成本高的,自有成本高的玩法,乾坤核桃里用金丝金箔做成的物件妆点,价格当然翻倍。
寻常人家的姑娘要玩,用料可以简单些,仍旧是石膏石色,从头到尾十个大钱就能做成了。
倘或实在没那个闲钱,隔壁还有茶房,可以进去品两盏香饮子,看两本书,蝉鸣柳静的盛夏,如此消磨也很高雅。”
像他这样掌管着京中禁卫的公侯,将时间用在听女孩子说什么核桃蜡烛上,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了。
可他就是很真诚地倾听着,适时也说一说自己的想法,有他捧场,云畔便觉得那小铺子真的可以顺利开起来,甚至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宾客盈门的红火。
有商有量筹划未来的生财之道,是件快乐的事。
云畔想自己的天性里有很大一部分随了阿娘,阿娘即便经营着侯府,外头也非常妥善地运转着自己手上钱财,经年累月慢慢积累起来,待病重弥留之前交到她手上,除却田地之外,另积攒了二十万两。
也多亏得爹爹不过问家里账务,就算柳氏背后催促,照样没能让他壮胆在阿娘跟前开口。
柳氏呢,小小的妾室,在当家主母手里并没有不被发卖的特权,只要她有半点不妥叫阿娘拿住把柄,保管她在侯府待不下去。
因此阿娘在世期间,她顶多也只是觊觎,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马车前行,走到一处勾栏院前了,看见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粉头小姐们,挽着画帛与男客们相拥走进堂内,甚至有人做出浪荡样子,吊着一颗樱桃放在两人之间,边走边去咬那樱桃,然后毫无意外地两张嘴撞到一起……
她看得发窘,却还是饶有兴趣,倒是边上的李臣简不声不响放下了竹帘,垂着眼说:“外头乌烟瘴气,不能再看了。”
云畔觉得纳罕,如今年月并不像以前那样守旧,再说男人官场上应酬,光顾这种地方的也不少。
遂偏头问他,“公爷没有进过勾栏吗?”
他正襟危坐着,薄毡仔细地搭在腿上,一副不可亵渎的模样,正色说:“我只入酒楼,不进勾栏。”
这也算俗世中的一股清流了,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与官场中那些人同流合污,周旋只在酒桌上,大可不必在床笫间。
作为女人来说,得知自己的郎子从来不去风月场所,倒也是一件很慰心的事。
到底夫妻间总有亲近的时候,眠花宿柳的,对彼此的身子都不好。
她坐不住,又开始探头探脑,这片勾栏一座连着一座,走出去好远了,前头应当都是做正经营生的了吧!
可又不好意思自己伸手去卷帘,便巴巴望着他说:“公爷,看不见外头,我头晕犯恶心了。”
他失笑,知道她的小九九,凤眼一转道:“看来與内地方狭小,下回得换一架更大些的车了。”
说罢将帘子打了起来。
云畔抿唇微笑,却也隐约窥出了一点他的野心,龙虎與是皇亲国戚专用的,比起平常的马车来已经够大了,若是再大,那又该是怎样的等级呢?
调转视线朝外望去,不见勾栏就少了那种放肆的暧昧,前头酒楼脚店连绵,看见一个临街而设,茅草盖顶的小摊,长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冰鉴,边上是各色的蜜乳和果碎。
他命辟邪停车,转头问她:“夫人爱吃乳糖真雪吗?这里的小食上京有名,你若是喜欢,就买一盏尝尝吧!”
云畔是最经不得美食诱惑的,当即说好,“要多多的乳糖。”
他点了点头,自己掀了腿上薄毯下车去买,云畔坐在车内看着,那高挑的身形与锦衣华服,站在小摊前实在格格不入。
大约是头一回相见的印象太深了,他就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君子自矜,下车替内眷采买小吃,真是想都不敢想。
正胡思乱想着,他折返回来,将一盏冷食放到她手里。
所谓的乳糖真雪,就是刨得极细极细的冰碎上淋了厚厚的酥油和糖浆,拿小银匙挖着吃。
厚重甜腻的浇头里混合了碎冰,酥油从先前的凝固到遇热融化,在舌尖流淌开来,那股甜香,叫人欲罢不能。
“嗳,好吃!”
她由衷地赞叹,“就是小了点,吃完可以再来一盏么?”
他却说不成,“就吃这一盏吧,不可贪凉。”
云畔还想打个商量,他先截断了她的话,“夫人忘了昨晚的事?原本连这盏都不该让你吃的。”
云畔愣了下,昨晚的事?昨晚圆房么?在他看来圆房之后身子虚,不宜受凉,自己倒是全忘了。
经他一提,顿时红了脸,手上的乳糖真雪也不怎么香了,愁闷地把这盏吃完,便拿手巾掖了嘴,说还是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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