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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娘啊娘,丫丫这么招人厌,为什么还要把丫丫生下来?如果丫丫不在就好啦,娘就不会死,兄长与君父也不会一生都不快乐。
好冷啊。
我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裹成个球。
满脸的泪都被冷风阴干了,皴得可疼。
我摸了摸脸,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心说今晚就在这儿落脚一宿,兄长见丢了二丫,一定会寻,但君父厌恶二丫,兄长不敢违逆君上,找一阵儿就不会再找了,就会忘了二丫。
今夜是关键。
今夜万不可被他们寻了去。
这么想着,我便紧紧衣服,往破落的二毛家里走。
二毛家我小时便来过,虽不及翻墙那么熟练,但好歹是不陌生的,他家堂屋下堆了柴火,二毛爹有这藏柴火的“癖好”
,打了柴就往堂屋下扔,原本是堆垒好的,但总被二毛捣腾得乱糟糟。
冬天苦人家日子难捱,不像宫里,冬有炭敬,夏有冰敬,怎么也不会冻着热着。
穷人,就像二毛他爹,喜欢打柴攒着,看着堂屋下一堆一堆垒起的柴火,就好像看见了一个旺火火的冬天,心里头开心吶!
嘿,柴火打多了吧?白干!
——我心里嗤笑,二毛他爹破算盘打得精,年年把柴垒得跟山似的,这会儿栽跟头了吧!
搬家都没搬完!
这柴火也是积了灰了,年年受潮,无人照管,想来点火也点不着了。
——我绕了开去,进了人家灶间。
破门呼呼漏风,关了跟没关似的。
要真在这儿蜷一晚,还真挺冷。
幸好堂屋下那堆柴火还起点挡风的作用,灶间不暖却也凑合。
今晚灯明夜明,还有琉璃似的月光,漏过破洞照进来,二毛家久不居人的小破屋还挺亮堂,我搓了搓手,心里蛮舒服的,总算今晚有地方缩缩。
灶间锅下烧火的地方有个灶洞,平时烧火拿柴往灶洞里填,人便能坐在木扎上烤火。
以前和二毛最喜欢藏在这里啦,火扇起来,整个人便暖和。
起火需软柴,因此灶间堆的是引火的稻草,烧旺了才填木柴。
这便好,还有一堆稻草没使完呢!
我搓着手,在草垛上小心翼翼挖个洞,把受潮的稻草扔外头,最干最暖和的稻草贴着身盖,我蜷着,试了试,嘿,软软的,又不冷,还挺舒服呢!
这半宿便缩在这里,一场好梦。
只到下半夜,我忽然平白醒来,心里只觉凉凉的,哪里不对劲儿,又觉不出甚么,便翻个身,继续睡了。
直到被外头人奔人往的声响吵醒,我方才吓着,一个挺子便起来了。
月光一个洞子一个洞子透进来,投下一柱柱透明皎白的光柱,光下有细小的尘灰在飞扬。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这是二毛家的破屋子。
真怕醒来又在上林苑,绸衣虽华,缎枕虽软,但也睡不了个好觉。
只要在宫外,只要了无束缚,我便开心,哪怕睡在柴草堆里。
再过一阵子,我便去把艾嬷嬷和阿娘都接来,我们还过从前的日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外头火光却比月光流得更快,直到漏进了窗,我才道大事不妙!
那是最熟悉的声音,就像很多年前,金甲羽林卫包围了我的家,把我接回不见天日的牢笼。
——也是这种感觉,这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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