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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秦州和甘谷都有人意图杀他而后快,即便知道也无力去顾及,因为他眼前,就有一群人手拿刀剑想要他的姓命去。
“数……数目好多!”
一名年轻的民伕被吓得结结巴巴。
而他能说出话来,已经算是好的,其他的民伕都是瞠目结舌,面如土色,直如雷惊的蛤蟆,连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都跟韩冈一样,随身带着弓箭,但此时贼寇来袭,却都忘了将长弓举起。
“‘树木’多了又如何?树多了就砍!
树少了就栽!”
王舜臣悠悠然开着玩笑。
长弓提于手中,下马独自上前。
前行二十步,王舜臣双脚一前一后站定,以弓挂臂,大喝道:“只是爷爷不会栽树砍树,只会插花!”
韩冈终于知道了,王舜臣的自信从何而来,也知道了王舜臣为什么没有要他人一起上前。
韩冈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一张弓,竟然能射出一瀑箭雨!
在山林间冲出来的蕃贼接近五十人,冲在最前面七人看起来最为精悍。
王舜臣的目标正是他们。
开弓搭箭,箭矢离弦。
第一支箭,射入第一个贼人的左眼,第二支箭,在第二名贼人的脸上开出一朵血花,第三支箭穿喉而过,第四支箭,则将第四人的心口洞穿,而此时第一个贼人才刚刚栽倒在地。
其后三人见状,反身就逃。
王舜臣又是连珠三箭,直贯其背,将他们一一射倒。
套在拇指上的铜扳指前后闪动,小指粗细的丝麻弓弦幻成一抹虚影。
长箭破空的尖啸连绵不绝。
弦声鸣动,演奏出阵阵杀伐之音。
万人敌那是虚言夸大,但一人敌百,王舜臣却做得如吃饭喝水般轻松自在。
王舜臣所用的长弓并非强弓,力道也许只有一石二三,尽管禁军中的上四军招收士兵的最低标准是开九斗弓、两石七斗的弩,但武将用弓不到一石五斗力,射不穿敌军的铠甲,出门都没脸对人说。
可王舜臣掌中的那张一石出头的战弓,也许射不穿党项人身上的精铁瘊子甲,但精准异常的落点,让长箭的箭头完全不需要与坚实的甲叶对抗。
哀鸣声遍地响起,箭落处非死即伤。
一支支白羽箭在蕃贼身上轻轻摇晃,正如被插上了一朵朵随风起伏的白色鸢尾花。
好一个插花!
王舜臣一人一弓就将蕃贼射得不能前进一步,可他毕竟只有一人,贼人的反击随之而来。
只听得后方一名蕃贼大喝了几声,十几名蕃贼同时立住阵脚,向王舜臣射出利箭。
十余支长箭齐齐攒射而来,逼着王舜臣横着退到了路边一颗树后,肩膀上还中了一箭。
躲在树后,听着身前的树木被射得噗噗作响,看着在肩膀上晃动的箭矢,王舜臣痛得龇牙咧嘴,暗悔没有穿着盔甲出来。
若是有盔甲在身,他就可以硬抗一下贼人的弓箭,多射死几个,定能让贼人彻底丧失战意,可现在却是他被蕃贼压制得探不出头来。
“曰他鸟的!”
王舜臣恨得直磨牙,“这么多战功啊……”
……………………
王舜臣战局不利,民伕们开始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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