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了龙谦整顿巡防营的目的是从现在的双重指挥改为由他这个山东提督直接指挥,变为了第五镇的后备军。这就超出了龙谦的职责了,他必须慎重。
但龙谦是决心将这个权力争取到手的,不拿住巡防营的改编权,将全省武力归于己手,就不可能真正控制山东。
“大人,直隶总督袁大人已经着手整顿巡防营了。下官的做法,大体是按照袁大人的规制。纵观西洋各国,设立警察局维护治安已是通例。朝廷对袁大人的改革是赞同的。而且,下官离开京师前,太后她老人家谆谆教诲,对我山东期望甚深啊。下官以为,新政之核心,在于增收节支而已。办实业以增税收,厚国力,此为增收,裁汰冗员,乃是节支之要务。顺着这两条去做,万无一失。大人何必顾虑?须知成大事者,不破不立,大人何故迟疑?难道不信任下官吗?”
“退思何出此言?太后器重退思,老夫岂有不知?老夫不过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审慎而行而已。”周馥陡然想到一个传言,“退思啊,你这回去京师,有关官场传言可曾听说?”
“下官涉世未深,只晓得尽心做事,以报太后厚恩。与京师官场,实在是没有多少交接。除了庆王……对了,大人,下官曾听庆王说,两江李督病体沉重,怕是不久于人世。说不得两江又要有新总督了。”
周馥砰然心动。两江之重要,不亚于疆臣之首的直隶总督,自前年湘军宿将刘坤一病故,朝廷为稳定两江这个财赋重地,调湖广总督张之洞临时代了一段时间的两江总督,旋即回本任,换上了魏光焘,没有几个月,因得罪了满洲贵族铁良,被李兴锐所代。但李兴锐据说已病的不能理事了……
巡抚已属封疆,但毕竟比不得总督。周馥早就惦记着两江了,若是做云贵或者陕甘总督,不去也罢,但如果总督两江,真算是不枉此生了。周馥盘点现今疆臣,能比过自己的还真不多。
“下官听到这个消息,深感两难。以大人之才,总督两江是一时之选,但山东又离不开大人。实在是为难啊。当时与庆王谈及第五镇整编,庆王心情甚好,下官认为机会难得,便断然在庆王面前提及大人,认为总督两江,大人是不二之选……”
周馥腾地站起来,指着龙谦道,“退思!你!”他本来要说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些告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番,“退思!朝廷重器,岂是我等可以随便觊觎的?鲁莽了,太鲁莽了!”
“无妨,”龙谦微笑道,“自太后而庆王,皆知下官出身,不过是一赳赳武夫而已,有啥说啥。庆王听下官推荐大人,颔首微笑,说周玉山还真是个人选……”
“庆王真这样说?”
“下官岂敢欺瞒?说实话,山东真离不开大人。说了这番话,下官好生后悔……”
“罢了。退思,关于巡防营整编之事,你且拿一个章程出来吧。”周馥回到自己座位,“老夫听说退思军中最近出了一档子事,竟然有几个高级军官不满任命,叛逃了,可有此事?”
“正要禀报。确有此事。若是下官在军中,绝不会出现这等丢人之事。不过是走了几个人而已,连武器都没带。大人勿虑。”既然让江云放出风声,周馥注定会听说,龙谦早知有此一问,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周馥不想深究,若论在庆王那边的面子,他或许比不上眼前这位青年重臣,想到李兴锐,再想想自己已是奔七十的人了,而龙谦尚不到三十岁……
“那就好。朝廷要派要员点验第五镇,这个当口,退思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军中才好,万不可再出事了。”说完这句话,周馥换了种口气,“退思呀,除开开国年代,以你这般不足三旬年纪便执掌一省之军务,真是异数了。我老了,你却前途无量,以后做事更需小心在意,千万不可自毁前程呀。”
“多谢大人教诲。大人对下官的提携教导之恩,没齿不敢忘……”
“言重了,言重了。犬子虽年长于你,以后却要你来帮衬。你能在庆王面前为老夫美言,老夫要谢谢你呀。”
“大人若是需要,下官将竭尽全力为大人打点庆王那边……只是,两江是本朝财赋根本重地,非得如大人这般老成谋国的重臣镇守不可。下官是担心,山东新政局面本好,就怕朝廷派来一个不晓事的抚台,山东之大好局面……”龙谦摇摇头,一脸的凝重。
龙谦认定周馥定会离开山东,以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竟然想起了袁世凯手下一对重要的臂膀杨氏兄弟,其兄杨士骧可是当过山东巡抚的。至于何时出任,龙谦认定就是现在!袁世凯苦心经营山东,却落入自己手中,一定不甘心,借周馥高升,派自己的心腹出任山东巡抚,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退思何必杞人忧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大人,整军之事自然由下官全力**持。但还有两事须禀报大人。”
“退思,你我忘年之交,何必客气?说吧。”
龙谦于是将组建华源银行及将华源迁出沂州,来济南并与山东机器局展开全面合作之事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