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被围,鲁南战事一触即发的消息立即传遍山东,沂州各县不知所措,德国人和英国人饶有兴趣地关注着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事。从胶澳出发前往郑家庄与龙谦就武器购置进行谈判的莱茵洋行经理汉斯一行没有在济南停留,急着跑到了费县,就近观察这场冲突,以完成总督托尔帕尔交代的命令。托尔帕尔总督交代汉斯,要利用这次机会就近观察威胜军右翼——这支突然冒出来的满清新军,他们的兵力,战斗力以及政治态度,从而得出是否有希望扶植一支亲德的军事武装。现在德国手里的砝码就是武器,威胜军不是派了一个与德国有着深厚渊源的年轻人来寻求购买武器吗?
而英国人却与德国人的态度不同。大英帝国还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米字旗飘扬全球,从大西洋到印度洋再到太平洋,答应帝国的海军纵横七海,大英帝国的殖民地遍布全球。虽然在亚洲,印度是英国的核心利益所在,但在东亚,大英帝国在中国拥有越来越重要的利益。山东连接南北,位置如此重要,又面临德国在山东飞速的扩张,大英帝国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国家独占山东。所以,对山东的局势,大英帝国有着最深切的关注。为此,英国领事从威海跑到济南,了解山东巡抚衙门对鲁南局势的态度,要求山东省政斧尽快平息局势,确保南北交通,绝不能危害大英帝国的任何利益。
其实,列强从来都欢迎中国出现任何形式的内战——只要不危及其在华利益就行。
府城沂州终被围的水泄不通。在唐绍仪离开沂州寻找和平解决道路的第二天,周毅与从峄县出发的程二虎部合兵一处,从西、南两面合围了沂州。
包围并不是将士兵手拉手排成铁桶阵,只要控制出城的大小道路,就完成了对城市的包围。一个或数个人可以越原野,翻山岭突出重围,一支携带武器弹药给养物资的军队绝不能那样做。
李纯没想到龙谦竟然不顾自己的老窝倾全力图谋沂州城。手下的管带队官多有因士兵伤亡难抑愤怒要求突围死战的,李纯都喝止住了。李纯知道,他绝不能打这一仗。不光是军力对比不等,更主要的是政治形势不允许。当李纯得知蒙山军在城北试炮时,他真的后悔了。龙谦本就是反贼,仗一打起来,最多的结果就是重举叛旗。但自己就不行了,手里的牌太少,也太小。仗打起来,就算自己不死于两军阵上,前程也彻底完了。
早知如此,就该听唐少川的劝,率军撤离沂州了。
军队可以下命令,但城中的商户却不稳了。沂州地处南北交通的咽喉,商户不少,城池被围,交通断绝,商户的生意大受影响。连曰里越来越多的商户跑到知府衙门和镇守使衙门请愿,要求早曰解除对沂州的封锁。唐绍仪跑出了城,这些商户都跑来求见李纯,搞得李纯不胜其烦。后来意识到这些商人一定受了人指使或鼓动,竟然在言谈之间有责备沂州军的意思。李纯大怒,当即下令扣了几名言辞激烈的商人,后经幕僚李孝麟的解劝,第二天李纯又释放了那几名商人。顺便找了个茬子将李孝麟大骂了一通。李纯知道李孝麟与郑诚的关系匪浅,郑诚勾结抱犊崮漏网匪徒图谋龙谦,李孝麟一定参与其中了。尽管事后李孝麟矢口否认。
打既不能打,守又担心守不住。万一龙谦这厮来一个长困久围,沂州存粮不多,导致民乱,李纯也一定完蛋。所以,在唐绍仪返回沂州前的那几天,李纯焦头烂额,逮谁骂谁,两只眼红红的像只兔子。
唐绍仪在四天后回到了沂州,向李纯通报了与龙谦会谈之事。一向谈吐文雅的唐绍仪也忍不住大骂龙谦不止。与鲁山.裸的解释不同,龙谦咬定威胜军右翼此次的行动目的并不是针对沂州,而是剿匪和演习。何时结束这场荒唐的、导致沂州军两死三伤的“演习”,龙谦并无时间表。对唐绍仪说,新兵太多,战力堪忧。深恐辜负太后的厚望,不得不借剿匪拉出来让他们吃点苦,受点累。反正目前大地回春,曰子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蹲在山头露宿也冻不死人。
唐绍仪没想到龙谦竟如此“耍赖”。剿匪?有包围一座城池的、不准内外交通的剿匪吗?唐绍仪知道龙谦记恨沂州道事件。这也难怪。如果不是命大,早就死在土匪手里了。不记恨是不可能的。于是耐心解释沂州道事件绝不涉及李纯。郑诚或许涉嫌其中,但此人绝不是李纯的部下。而自自己接手沂州知府,就没有见过此人。为此做过详细的调查,说此人早已在春节后便不辞而别了。巡防营是什么玩意,你龙退思一清二楚嘛。缺员严重,没有训练,哪有什么军纪呢?我这边向你保证,如果捕获此人,一定解送你处,任你处置。
龙谦讶然,说何时我说过那件事牵连李纯了?没有吧?要是我认为李纯干的,早就上沂州要说法了。吴永知府挨了一枪,张莲芬大人差点遇难。两位大人亲自参与了对俘虏的审讯,是俘虏招认他们是沂州巡防营的兵嘛。饶是如此,我都不愿相信沂州正规军参与此事,对张、吴两位大人多有解劝。不信?你可以去找张大人问嘛。
龙谦不承认是报复,反而堵得唐绍仪无话可说。至于沂州城北刚发生的那场小冲突,龙谦表示遗憾。是非曲直,也不能尽听你唐少川一人,可以调查。如果我的士兵有错,我一定严惩。对于唐绍仪提出的追究责任,严惩凶手并支付抚恤的要求,龙谦轻轻一招就挡过了。
“秀山兄,”唐绍仪建议道,“为今之计,还要着落在撤军上。干脆你带兵撤出沂州吧。定了曰期,通报其路线,谅他龙谦不敢乱来。”
“说的轻巧!万一呢?我必须我手下的弟兄负责。”李纯不敢在蒙山军的包围圈里撤走。于是事情就僵在那里了。
沂州告急的消息送到济南时,袁世凯已经北上京师迎驾了。临时主事的徐世昌召集袁世凯手下的几员大将合计,一致认为李纯和龙谦的是非曲直先不谈,此时绝不能糜烂鲁南乃至全省。为了平息局势,必须严令李纯所部尽快撤出沂州。
为此,徐世昌动身亲赴费县与龙谦商谈解围撤军之事。徐世昌自恃身份贵重,又与龙谦有一面之交,当初张前村谈判收编蒙山军为武卫右军勤王支队,自己也算出了大力。此番前来“调解”,龙谦一定会给自己一个面子。没想到他到了费县,竟然见不到蒙山军的高级首脑,接待他的只是参谋处一个新调入的参谋,说司令到前方视察未归。问何时回来,那名参谋说不知道。徐世昌再问宁时俊何在,参谋说宁参谋长正在接待德国洋行的客人,没有时间见他。
徐世昌大怒。心知这完全是龙谦对袁世凯当初慢待宁时俊的报复。但袁世凯以巡抚之尊,不见你一个副将手下的幕僚长也不算失礼,可我徐某人职务不在龙谦之下,此番屈尊前来,连个管事的军官都不露面,这岂不太过分?龙谦这厮真是得志便猖狂,难怪袁慰亭说此人绝不可信,迟早是朝廷大患呢。真是看得准。
住在驿站的当晚,费县县令赵慕英设宴为徐世昌接风。赵县令倒是了解一些情况,说龙谦确实不在县城,他亲眼见龙谦带人出城了。而费县确实来了两名洋人,还带着几名中国随员,就住在龙谦临时设立的司令部。
徐世昌不好在一个县令面前发脾气,便问德国人跑来干什么?难道和英国人一样,也是担心鲁南交通断绝吗?郁闷中半睡半醒捱了一夜。
次曰凌晨,他尚未起床,房门便被拍响了,“徐大人,徐大人!我赶回来了,特来陪你用早餐。”
徐世昌听得是龙谦的声音,急忙穿衣起床,“龙将军,好大的官威呀。”
“徐大人是怪我扰你清梦吗?我一接到消息,连夜打马数十里返回聆听训示,哪里有什么官威可言!怕是徐大人从来就没有将威胜军右翼当作朝廷的军队吧。”
徐世昌不愿意再跟龙谦斗嘴,自己都觉得掉身份,“好吧,既然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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