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都不敢拿徐晋的话作耳边风,所以在徐晋离京的这半年时间里,新贵派虽然在朝中激烈争夺地盘,却也没人有敢借“议礼”再生事端。
张璁看着徐府的车队从街地上走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近日他正打算借“陈九畴案”清理一批杨廷和余党,只要运作得好,说不定还能把杨廷和也拉下水,而现在徐晋突然回京,顿时让他感到一般无形的压力。
因为张璁深知肚明,自己虽然甚得嘉靖帝的宠信,但与徐晋相比还是不可同日而言。就目前来讲,徐晋对嘉靖帝的影响力无人可比拟,从年初的“左顺门事件”便可见一斑,此子竟然能劝得嘉靖帝打消追封生父为皇帝的念头,而且不是简单的劝住,而是彻底的劝服。
张璁正是因为察觉到嘉靖帝已经没有追封生父的强烈意愿,这才没再借“议礼”生事的,倒不是他真的怕了徐晋所谓的警告。
这时,只听一名新贵派官员冷笑着附和道:“可不是,花半年的时间回乡省亲祭祖,也就靖海侯爷有这种待遇了。”
“本官好像听说皇上只允了他三个月假期吧。”
“好像是,嘿,但那又如何,难道甄大人还想参借此他一本不成?”
“有何不可,莫非他靖海侯还不能弹劾?”
“没用的,皇上十有八九会留中不发,最多不疼不痒地罚些银子。”
张璁瞥了几个小弟一眼,径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离开,他是个极善于抓住时机的人,弹劾徐晋多休了两个月假这种事根本动不了徐晋分毫,他都懒得掺和了。
且说徐晋回到小时坊的府上,刚刚在两名孪生美婢的服侍下洗了个清凉的冷水澡,换上一套干净的家居常服,一名宫中的小太监便屁颠屁颠地跑来传口谕,说皇上召他入宫相见。
徐晋不禁无语,朱老板还真是一刻都不让自己安生啊,刚回到家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召自己入宫。不过没办法,谁叫人家是老板,徐晋只好换上官服,又急匆匆的进了宫。
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也挡不住夏蝉的渗透,在这个接近傍晚的钟点,皇宫大内的蝉同样在那声嘶力竭地鼓噪着,吵得人心烦意乱。不过,当来到乾清宫附近倒是安静了,偶尔可见到宫人举着长竹杆在庭树下游走,估计是在驱赶那些鸣蝉。
徐晋轻车熟路地进了养心殿,结果当他前脚迈入御书房时差点就一头栽倒。只见朱厚熜那小子此时正穿着自己送他那套T恤坐御案后,还很没形象翘起了二郎腿在那抖,一边喝着冰镇西瓜汁,一边观看御案上打开的一幅地图。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晋夸张地高呼一声,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御案前。
朱厚熜用银管子美滋滋地吸着杯中的冰镇葡萄汁,抬头睨了徐晋一眼,撇嘴道:“别嚎了,朕还没聋呢,平身吧,你这家伙还记得回京啊?”
徐晋潇洒地站了起来,随手将一小包东西放到御案上,一边笑吟吟地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臣这段时间在江南,日日夜夜都在为皇上您忧心啊。”
朱厚熜露出鄙视的表情,随手拿起御案上那包东西好奇地问道:“徐卿给朕带了什么好东西……咦,是辣椒!”
徐晋微笑道:“臣这次回到上饶县城原来卖羊杂的宅子,见院里的辣椒刚好成熟,小婉她摘了不少带回京,所以臣这次进宫便给皇上顺手捎上一些。”
朱厚熜闻言不由露出深深缅怀之色,拣了一只辣椒放进嘴里轻咬了一口,顿时辣得直哈气道:“还跟当年那样辣,一眨眼就六七年了,朕也很想回当年那座宅子看看啊。”
“宅子现在还好好的,臣已经安排了人打理,皇上几时想回去看都行!”徐晋道。
朱厚熜睨了徐晋一眼道:“狡猾的家伙,以为弄点辣椒回来给朕,朕就不追究你旷工了?想的美,你这年的俸禄朕都给你扣了。”
徐晋苦笑道:“扣吧扣吧,不过臣刚回到家连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皇上能不能赏杯冰镇西瓜汁什么的,臣现渴死了。”
“渴死活该!”朱厚熜嘴上说着,不过还是命宫人给徐晋弄来了一大杯冰镇西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