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腰也憋出了一句:“王宫的那些人是疯了。”
哪有国还没有灭,君主先来坑杀自己的守城官兵,要是这雁北关绵延十里的毒瘴气,都是魏王那个昏君想出来的办法,简直可以上油锅了。
魏国,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地方?
九王这时嘴角,溢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白面车夫冷静下来:“有毒就有解药。”
“未必。”九王淡淡说道,“也得看别人有没有给你留活路。”
魏王宫那些人,有人想过要给雁北关的将士一条活路吗?既然是用来拦截晋军的毒素,肯定是越毒越好,这种情况指望解药,如何指望。
红腰冷静下来:“王爷,你究竟是什么人?”
好像真的不是红腰如此迟钝,在这样伏尸百万的时候,魏王把九王送到边关来送死,好像是在驱赶一个进入围栏里的猎物。
白面车夫冷硬说道:“会问王爷这个问题的,也只有你了。”
红腰看了看白面车夫,又看了看九王,她忽然一撩起帘子,转身走出了帐篷。
红腰呼吸着空气,感觉就算是有毒的,也比她此刻的头脑清醒。
下一秒比空气更冷的白面车夫刀锋就逼了过来,“王爷说,如果局面失控了,就要用你体内的血蛊炼药。”
红腰把那口空气压回了肚子里,清清冷冷说道:“我早做好准备了。”
白面车夫看着她,这一刻没吭声。
在红腰心里一直想着的,如果九王当机立断抛下了这雁北关,直接带着她和车夫三人远走高飞,才是目前死局的最好解法。
可九王背着一身妖孽之名,他到底想在这世上做点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五国沦陷了,魏国要垮了,他好像存在的意义就更匪夷所思了。
但就在刚才那个突然间,红腰觉得自己点通了。
是把以前有意忽视的一些地方攒起来了。
既然如此,就明白白面车夫为什么嘲笑她只有她问这个问题。
九王真正致命的地方,不在于他手中握着那个玉玺。而是他自己。毕竟玉玺是死物,只有九王难缠,才会让人忌惮,强大的不是物件本身,而是持物者。
玉玺,是武帝还在的时候,天下一统的权力象征。
现在九王拿着玉玺,他就成了象征的继承。
也可能,他就是象征本身。
“为什么五大诸侯国,说起九王的存在,都是众口一词的说他是妖孽?”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旁边插进来。
红腰立刻看向姬无双,他居然挂着那张“假脸”就出来了。
“你做什么?”红腰惊起。
姬无双饶有兴致:“难得五个人那么齐心,他们私下斗得鱼死网破,却对九王一个人那么执着。”
那就是执着地把九王塑造成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妖孽。
红腰不想上当,但她忍不住问:“你又知道什么?”
姬无双看着她的脸:“我曾经就是陈王,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如果五个人之间有什么秘密,难道还会是我不知道的?”
他是陈王,他是五大诸侯国其中之一。这个身份掀出来让红腰无从反驳。
“武帝距离现在覆灭有三十年了吧?”姬无双幽幽带笑,“当初说是皇室尽屠,皇太子也没来得及立就被推翻,当初武帝的血脉也被掐断,这都是后来传的。因为只要皇室子嗣不绝,五大诸侯就没有顺理成章登基的一天。”
红腰面色动容:“你说王爷?”
可是九王的年纪,对得上吗?很多东西,就是在时间面前,就显露了苍白。
姬无双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瘫子,烂在轮椅上嘲笑:“谁也没有说过当时逼宫就成功了,就算武帝中了计,他是一代帝王,难道还比不上五个蠢货。皇宫被攻占,底下逃生的密道就不知道有多少,也或许那些死士就已经足够铺路护送,只要离开皇宫,天大地大,反正谁也没有见过帝皇,只要脱了龙袍,谁知道你是谁呢?”
红腰脸色一边变着,一边无法反驳姬无双的话。他在猜测武帝没死,之后遁走了宫外,那之后呢,要是这种猜测都能成立,那之后天下所知道的一切,岂不从一开始都是假的?
姬无双继续说道:“所以九王为什么不能是武帝的子嗣?武帝来到民间之后生下的皇子,只要有皇后在,皇子的身份不难吧?”
皇后跟武帝一起逃了出来,那他们之间的孩子,自然就是帝裔,而九王的年纪,自然就在这宫外这不确定的时间里犹疑。
因为他是在众人以为武帝“死后”才出现的人,所以不会有人觉得,他就是曾经的帝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