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要毁弃夏州,连灵州也要放弃。咱们党项人的城市,他们说毁去就要毁去。不过谢慕华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了。宋国现在没有能力守住夏州和灵州,我只道谢慕华会固守其中一处,没想到他敢于将两州都毁去,将西北西部让给我们,固守河套走廊的东部……真是心狠手辣!”
野利荣笑道:“那谢慕华不够心狠手辣,又怎么能爬的这么快?不过他这么一来,西北的半壁江山就是我们的了,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空荡荡的街上,贴着一些指示的牌子,告诉那些行走的商人该去哪里贩卖货品。李继迁随意看了看那些指示牌,淡然说道:“不,你小看谢慕华了。他这一招,相当狠毒。放弃灵州和夏州之后,并且将两城毁去,我们党项人就无法在西北拥有坚固的城防,筑造这样的大城,不是我们党项人现在能做到的,也许要两代人三代人的积累,才有可能。但是宋人可以,他们有钱,有人,兵马充足,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重建夏州和灵州。这也就算了,要是我猜的不错,谢慕华现在打的主意就是,把西北的半壁江山让给我们,然后集中兵力,背靠怀州等边境重地,全面封锁我们党项人。党项人的米粮从哪里来?大多是用青白盐跟宋人交换,一旦这条交易的路径被卡死了,我们难道要去和契丹买米粮么?其次,咱们西北并不产什么好东西,物产不够丰富,党项人现在习惯了穿宋人的布衣和绸衣,许多人都已经不爱穿皮毛了。可是宋人,他们的布衣绸衣却是越来越好,皮毛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点缀而已!难道我们要把皮毛卖给产量更丰富的契丹人?”
李继迁长叹道:“所以我说谢慕华这个人太狠,他这一招,根本就不用打仗。我们没有能力突入怀州一线去抢粮食,边境的贸易封锁了之后,宋人没有多少损失。只要谢慕华能安抚了边民,就不会起乱子。但是我们党项人就麻烦了,没有米粮,没有钱财的收益。想要互通贸易也受到谢慕华的种种限制,时间也不用拖得很长,最多两年。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的党项人各部,说不定就会分化,争斗起来。谢慕华这个人擅长挑拨离间,拉拢一派,打击另一派,到时候他就坐山观虎斗,我们党项人里,许多人都变成了谢慕华手中的武器,来跟我们党项人自己争斗起来了!”
野利荣悚然动容:“那,咱们该怎么办?”
李继迁傲然说道:“天不绝我,既然农少普能来到我们党项人的地方,还带来这么重要的情报。这灵州,我就必然不能让谢慕华将他毁掉。他说毁就毁么?我还不答允呢!”
“只怕……”
野利荣一想,野利氏也只不过能凑起来几千人马,就算是交好的各部,全部都支持李继迁,最多也就是一万多人马不到两万的军力。但是灵州是西北大城,党项人又没有攻城利器,想要破城谈何容易?
李继迁指着街边,低声说道:“你看,现在谢慕华是在疏散城内的老百姓,灵州城里有近十万军民,可是现在却看不到多少人。下一步,就是要封锁全城,连买卖也做不得了,愿意走的,就迁去怀州那边,不愿意走的,就地遣散。这城里,汉人大多是从中原来的,本地汉人并不多,他们对这儿没有故乡的依恋,走,也就走了。党项人居无定所,又不像汉人是农耕为生,他们走,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生活。所以,谢慕华才能推行的这么顺利!”
“能和这样的人交手,才是痛快啊!”
李继迁脸上掠过一丝兴奋的色彩,如果是两军对垒,决战沙场,也不能让李继迁这么激动。但是谢慕华高明就高明在,不去和李继迁沙场血战,而是软刀子杀人,用大宋强大的财力和国力,把这些西北“穷汉”全部拖死!
能够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才是真正的人才。相比较之下,一味斗蛮力的,便落了下乘。
“咱们这一路来,要把灵州左右都记清楚了,不能画下来,要牢牢的记在心里,宋军的巡逻规律,兵力的分布,城防何时换防,指挥中枢在哪里!便要都记住了!”
李继迁吩咐道。
野利荣一直都是对李继迁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说道:“遵命!”
“谢慕华,你可知道,老子如今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呢!”
李继迁淡淡一笑,举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