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熙元与白大人说完了事,出来找夏初,想带她一起去吃个晚饭,到了捕快房却没找着她。裘财值班,郑琏还没走,正与他说着话。蒋熙元进门时只听见了“王槐”两个字,便顺口问道:“王槐怎么了?”
裘财和郑琏赶忙站起身来,给蒋熙元问了个好,郑琏道:“王槐没怎么,就是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碰见他了。他现在混得倒是挺齐整,见着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拿话刺了他几句。这正跟裘财念叨呢。”
蒋熙元嗯了一声:“瞧见夏初了吗?”
“瞧见了,我刚回来把药给她,她往后院去了。”郑琏道。
蒋熙元到后院看见夏初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对着一个木盆说话,张六蹲得远一些,捂着嘴,也盯着那个木盆。
蒋熙元悄悄地走过去,张六看见他要开口,却被拦住了。走到近前,只听见夏初对那木盆说了一声“早登极乐”,又双手合十拜了拜。
蒋熙元笑了一声:“你在这儿作什么法呢?”
夏初回过头对他道:“试毒呢。”
蒋熙元这才往木盆里看去,里面一条一尺多长的鲫鱼已经翻了肚皮,死鱼眼瞪着天,模样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让他觉得有点恶心,便别开了眼去。
“有毒?”
夏初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只用柴火挑了一点点,死得极快。”她把药罐拿在手里,道,“这是郑琏在月筱红的房间里找到的,就在那个斗柜里。如果这就是汤宝昕给她的那一罐……”
“如何?”
“大人觉得汤宝昕的嫌疑大吗?”
蒋熙元略想了一下,弯了弯唇角:“你的意思是,就算这药是汤宝昕送过去的,可毒却不一定是他放的。”
“月筱红的头面首饰都被拿走了,说明停灵期间一定有不少人出入过她的房间,汤宝昕更是。如果毒是他下的,他得有多自信才毫不心虚地让这罐药留在斗柜里,总不会是忘了吧?”
“不过这也只是按常理推测,不能用来排除汤宝昕的嫌疑。”夏初掂了掂那罐药,轻轻地皱了皱眉,“月筱红手上的伤口不大,按说抹得也不会很多,什么毒这么厉害这样子就能让人毙命?毒药我不太了解,大人懂吗?”
蒋熙元摇头:“不懂,就知道一个砒霜一个牵机药,平生还没机会见过被毒死的人。”他把药拿过来瞧了瞧,“先去审汤宝昕吧。”
府衙的监牢里,牢头正和一个年轻的守监喝酒聊天,见蒋熙元和夏初进来了,便抄起桌上的酒壶飞快地往旁边竹篓里一扔,躬身迎了过来。
“酒是藏了,你这一口酒气要怎么藏?”蒋熙元问他。那牢头浑身一紧,软了膝盖就要跪下去。蒋熙元摆了摆手,“行了,汤宝昕处,引路吧。”
牢头连说了几个以后不敢了,这才从墙上把灯笼摘下来点上,直嘱咐着夏初和蒋熙元脚下小心。牢房里没有灯,是怕犯人会拿灯火把牢房点了,廊中倒是置了几盏油灯,可油少灯如豆,根本没什么用处。牢头的棉纸灯笼晃悠悠地照出一小片昏黄的地面,夏初低头走路,眼睛瞪得都酸了。
蒋熙元放缓了脚步回过身,把胳膊伸给她:“借你扶一下?”
“不用。平地里还能摔了跟头不成?”夏初抿嘴笑了笑,幽暗的油灯映在她眸子里,晶亮晶亮的。蒋熙元收回手臂,也没勉强,只是让她留些神,说牢房里耗子多,大得像猫似的。
夏初咽了咽唾沫,不着痕迹地往前快走了几步,跟紧了蒋熙元。蒋熙元佯作不明所以地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什么,低头看路,错过了他眼底的一抹奸笑。
牢头在汤宝昕的牢房前停下来,挑高了灯笼,用力拍了拍木栅:“汤宝昕!”
汤宝昕在德方班被折腾了半天,又受了问讯,还痛哭了一场,这会儿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稍稍惺忪了双眼,嗯了一声却没起来。
“起来!”牢头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牢房里有回声,听得格外噪人。这嗓子吼完,汤宝昕才醒过神从草铺上爬了起来,走到了木栅跟前。夏初让牢头先离开,把灯笼接过来往高处举了举。
汤宝昕被灯笼照得眯了眯眼睛,手抓在臂粗的栅栏上,条件反射似的说:“官爷,我没杀小九。”
夏初借着灯光仔细地看着他的神情,问道:“你最近去过药铺吗?”
汤宝昕很茫然地想了想,不明所以地道:“药铺?没有啊。”
蒋熙元把那罐药往前递了一下:“你说你给月筱红送了伤药,看看,是不是这一罐。”
汤宝昕伸手要拿,蒋熙元却给闪了过去:“看就是了。”
他偏头仔细地瞧了瞧,似是又勾起了从前的回忆,微微地耷着唇角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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