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他。
他太狡猾了,没有切身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一个人的心眼真的能比蚂蜂窝还多。
“你准备在上面站到什么时候?”苏语曼抬头仰视着他,语气却透着一丝不耐烦。
颜沉厚背光而立,看不清他脸上的晦暗不定的表情,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他说:“表妹,你走近些。”
声音被大风吹散,却神奇地在苏语曼耳朵旁边汇聚,忽远忽近的声音像一种蛊毒蛊惑人心,苏语曼的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
“苏总!”左誉见状大惊,如临大敌地一步冲上前去挡在了苏语曼面前,“不要过去!”
苏语曼无所谓地冲他笑笑:“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老实说,苏语曼现在的好奇心超越了一切,她倒是想看看,颜沉厚这条被海水遗忘到沙滩上的鱼,临死前还想兴什么风做什么浪。
不顾左誉的阻拦,苏语曼又往前走了几步,眼见着就要走到天台边缘上了,左誉急了,大吼一声冲到了最前面:“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
颜沉厚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苏语曼此时已经离他很近,清楚地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和讥讽。
“表妹还真是擅长收买人心,先是爷爷,然后是司家那位少爷,公司同事,连安捷都能被你说服,对了,还有沐家那位叫什么倾天的,呵,佩服佩服。”颜沉厚讥诮地勾了勾唇角。
至此苏语曼也基本能确定,颜沉厚的架势根本就不是要约她来好好谈谈。
他即使什么都不说,往天台上一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让苏语曼做出选择,是逼他退位,还是逼他从楼上跳下去?
这些年苏语曼什么风浪没精力过,什么奇葩没见识过?颜沉厚这点把戏,还真不能哄到她,她就不信颜沉厚真的敢跳下去。
就算他真的跳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而苏语曼更是多年以前就想过无数次杀死他的场景。
只不过想到就让他这样没有痛痛快快的死掉,苏语曼倒是有些不舍得,她还没有玩够,没有看到颜沉厚真正痛不欲生跪下来求他的场面,死了太可惜。
“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苏语曼迎着风冷冷地道,大风将她的头发全部高高地吹起,像一面飘摇的旌旗,露出整洁干净脸蛋和五官来,眉目可以入画,依稀还是当年初见的模样。
颜沉厚一下子很不争气地想起了已故多年的旧人,心脏猛地猝不及防地停跳了一下,身子忽忽悠悠地往后倒去,他身后便是二十多层的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苏语曼蓦地睁大眼睛,在他快要摔下去的一刻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裤脚。
求生的本能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颜沉厚拼命将身子向前,往安全的地方靠拢,等好不容易维持好了身子的平衡,也已经被苏语曼顺势从天台上拽下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他仰面四脚朝天地躺着,当头的太阳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苏语曼走过去踢了他两脚:“起来,颜家的人没有这么孬种的。”
颜沉厚躺在地上忽然笑了,笑声恐怖绵延千里:“颜家?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姓颜。”
左誉一脸木然地高高睨着这地上的人。
颜沉厚瞥了他一眼,想到过去也曾辉煌过的曾经,找回了一些尊严和骄傲,嘴角一点点勾了上去:“你看什么?不过是她的一条走狗,要不是我当初好心留你一条狗命,现在你哪还能站在这里?”
左誉的脸色变了变,拳头攥紧,牙关用力地咬着。
苏语曼暗地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面上云淡风轻地说:“那也好过你现在这样。”
颜沉厚被她戳到痛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他费劲从地上爬起来,粗声粗气地对苏语曼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见你。工作我都已经交接好,档案就在办公桌上放着你回去就能看到。现在,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了。”
苏语曼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你今天不让我死,以后你会后悔的,我就算是不想再回来,但也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它对这里还有留念,它说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人。”
左誉听得睁大了眼睛,头一回见到把自己贪心不足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简直无耻至极。
“恐怕没有了。”苏语曼微微一笑,道。
“什么意思?”
“我只是还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苏语曼踱步从他身边走过,一个人走到了天台边上,大风将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颜沉厚目光阴沉沉地随着她的身影晃动,而一旁的左誉握紧了拳头,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颜沉厚敢靠近苏语曼,他就第一个跳起来打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