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走后,屋内安静好半天,我和沈御臣都没说话,到我一扭头的时候,我才听沈御臣道:“看来你是真死心了。”
我瞄了他一眼,起初没说话,只是闷闷想着方才傅斯年出现的样子还有他说的话,也记起我故作洒脱的样子,说的那句小白脸的话,而后才喃喃道——
“他才是真的死心了。咳,那个,师父,我们去找事情做吧……”
忙起来,动起来,这样……我就没有时间去想傅斯年。
沈御臣没说什么,顺着我的话颔首,“找是肯定要找,只是如今的你和之前大不相同,小的案件反而会弄巧成拙,为师今夜给你张开结界,无人叨扰,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师徒四海为家,哪里有大功德之事,就有我们师徒。”
我继续故作轻松的嗯了一声,可等他转身走了,看着傅斯年方才站的地方,分明又感觉眼里好酸……在眼泪又要出来之前,我赶紧的深吸口气——
没关系的金桃,不就是失恋要断么,你又不是没失过!
成熟的人不就该这样么,要断就一干二净,要分手就是你既无情我便休,谁也不纠缠谁。接下来,你就好好修习你的道术,努力的攒功德,攒到煞气冲天,无所顾忌,攒到他再也不敢靠近是最好,因为这样……
因为这样,我起码还能自我安慰,他不来找我,是因为煞气太重……
好难过啊。
明明不想这样,明明好难过还要装作开心。
忽然就很想我妈,可是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能看我妈,唯有沈御臣……
说起沈御臣,如今已经能理解他的狠心……
那个时候的我,死活不肯知道前世,所以他才狠下心下药,也是托了药的福,不然,让傅斯年知道我这些想法还不定会发生什么……
就像是一开始知道傅斯年的鬼身份时,我非常抵触跟傅斯年的交往,可又冥冥之中的期盼,并且等他再次出现,而今我亦是抵触,但是……我却不会期待……或者说,是我在抵制期待,我真的放弃了。
如此抵制了一会儿,发现没用后,我瞅着漫漫长夜,想着沈御臣去推算功德事,那我不如也跟着学学,免得长夜漫漫心思泛滥,并且,之前我那么多次都误会了他,我至少该道声谢,却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咳咳咳……噗——”
沈御臣居然在狠命的咳嗽和吐血!
玄关的地毯上留着他踉跄的脚印,而半掩着的门缝里,我清楚看到沈御臣倒在客厅地上,浑身都在发抖似得,衣服凌乱,居然裸着脊背,那双手不知道在心口抓着什么,还在继续咳!
在门前的我稍稍怔了一下,因为没曾想到堂堂鬼菩萨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虽然我见过他更狼狈的僵尸黑眼圈样,可是他成了鬼菩萨后,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裸着上身。
沈御臣没有发现我的接近,还在继续咳,是压抑的那种咳,很小声,但也很揪心,并且,他真在揪心,方才就看到他在心口乱抓,走近了我才看见那心口一片一片的抓挠痕迹,是他自己抓的!
“师。师父,你怎么……啊!”
看他还有继续抓,并且越抓越狠的意思,我几乎是快步跑过去,却我说的时候,竟被他一把推开!
“滚!谁让你进来!”
他大声骂我的时候,一咬牙从地上站起来,踉跄数步才站稳,然后又一口血吐出来,而我则在他那心口若隐若现的百足之虫红光之下,我再次怔住!
如果我没看错的是,他心口那一道道的百足虫在动,而这虫和心,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众所周知,任何道派有正就有邪,茅山道亦是。
对于邪茅山之道,道书上有云——
“茅山之道承运与天,自永不违天,遂茅山弟子若害人必先自害之十倍,其功方可成,而其德不再增!”
这段话的意思是——
茅山道不会违背天理循环,众弟子若想要害人必然先要害自己十倍疼痛,也就是传闻中的自伤一千,损敌一百,这样才能成功害人,但是这个弟子的功德就再也不会增长了!
“滚出去!出……咳咳咳!”
沈御臣在那边儿继续说时,似乎想怎么着我,可是他现在正疼着,又奈何不了我,而我……我望着他那染血的心窝,从他心口一直蔓延到腹部的血,即便看得见八块腹肌,可是依旧显得孱弱无比。
“滚啊!有什么好看!”
他暴怒的口气并没有让我吓到,而是无比愧疚的看他——
“对不起,误会你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