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害怕,随便什么人劫了我去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拓跋珪就行。我不管他是真的对我有几分情意,还是只想征服大燕最后一个公主,我都不会叫他称心如意的。
再醒来时,头疼得越发厉害,我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身上绵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四周的光线实在太过强烈,刺得我难受,我稍稍扭动身子,轻轻哼了一声。
“燕燕!”头顶传来一声透着惊喜的呼唤,那声音那么近、那么关心我,我以为是哥哥终于不再生我的气了,勉力睁开眼。拓跋珪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眼窝泛青,胡茬凌乱,跟那天在大帐之中判若两人。
我转开头,这才发现他竟然搂着我。我恼了,伸手朝他胸前用力一推,想要挣开,可我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下推过去,他根本纹丝未动。
“你发烧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威严冷冽,刚才果然是我的错觉,“把药喝了,再睡一会儿。”
我凭什么要听他的话?药碗送到跟前,我抬手接过来,他原本拿了勺子要喂我,看我要自己喝,就松了手。他的手一松,我便把手向前一扬,银质的药碗滚落在床边,浓黑的药汁洒了他满身,又淋在他的牛皮长靴和长绒地毯上。这些名贵的东西都是他身份的象征,却最难清洗,看他脸色变暗,我竟然觉出几分畅快来,向后靠在床屏上,跟他对视。
拓跋珪额上青筋暴跳,大概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冒犯他。看他生气,我更加放肆,抬脚便往他身上踢去。我没有多大力气,动作也远不如他敏捷,一抬脚便被他握住,手掌上粗粝的茧磨在我的脚背上。我用力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出来,反倒自己大口喘着气倒向一边,眼前金星飞舞。
我还要再挣,拓跋珪已经松了手,用被子盖住我的脚尖,阴沉着脸对旁边的侍女说:“重新煎药来,撬开她的嘴灌下去。”几个侍女吓得瑟瑟发抖,显然怕极了他,我抱着被子甩给他一个白眼,就算别人都怕他,我也不怕,我偏要气死他,或者让他气急了一刀杀了我更好。
拓跋珪刚走出去,门外就传来贺兰敏谄媚的声音:“王上,人给您带来了,我那个妹子,是不是就留在您身边,端个茶,递个水……”我恍然明白过来,是贺兰敏叫人迷昏了我,送到拓跋珪面前的。他还要把他自己的妹子也送来讨好拓跋珪,全不是以前追杀“拓跋家的小兔崽子”时的样子了。
门外传来“啪”一声脆响,像是手掌扇在侧脸上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木架倒地、东西掉落的声音,夹杂着贺兰敏“哎哟”的呼痛声。
拓跋珪冷冷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本王是让你把人‘好好地’带过来。”
我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再听他说话,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缩成一团我才觉得舒服一点。
拓跋珪派来的侍女,全都很爱说话,可无论她们怎么说,我都从不开口。我既不吃饭,也不吃药,起先那几个侍女还好言好语地让我想开点,后来干脆推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硬把药汁和米汤灌下去。每次灌下药汁之后,侍女都会跪在地上赔罪,哀求我不要再跟王上闹了,因为她们的王上说过,要是我死了,她们全都割舌、剜眼、断手。
我没有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拓跋珪再没来过,我的病稍好一点,反倒是刘宁辰来看我。她现在已经是魏王的刘妃了,身上熏的香冲得我越发难受。她站在我的床榻前,趾高气昂地挺着微隆的肚子,我知道,那里面装着魏王的第一个孩子。
她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带着几分嘲讽看着我:“你不是大燕最骄傲的公主么,怎么变成这副病猫似的样子了?你就是傻,感情哪有利益实在,现在如果没有匈奴的战马,他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觉得她实在太吵,只挥一挥手想叫她出去。这随手一挥,就拍在她的手背上,不知怎么激怒了她,上前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把我拖下地来:“你信不信,现在就算我打了你,他也只会护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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