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匈奴部落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身上佩戴的兽骨、宽刀随着动作啷啷作响。在他们看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蔑视。
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倒不是怕他们,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胜过面前那座“小山”。
拓跋珪在我耳边极轻地笑了一声,温热有力的手掌放在我的腰上,推着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对刘宁辰说:“我选一样东西,让这位小公主跟你的勇士比试,谁能掷得远,谁就赢了,好不好?”
宁辰已经有些慌了,她肯定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却想不通问题在哪,脸涨得通红,对拓跋珪说:“只准她一个人掷,不准别人帮忙。”
看见拓跋珪点头,她又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也不准把东西分成小块。”
“脚下不准移动!”
“也不能绑在弓箭上射出去!”
她把能想到的所有耍赖方法都说了一遍,拓跋珪始终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半句反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觉得满心都相信身后的人,他一定能帮我获胜!对我来说,这真是一种最奇妙的感受,很熟悉又很陌生,这是我第一次相信皇祖父、父王和哥哥之外的人,愿意照着他说的去做。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宁辰退到一边,只留下我们三人站在正中。
拓跋珪环视了一圈,忽地抬手从宁辰肩上取下两根装饰用的雀翎,把其中一根交给对面的匈奴勇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人群中发出一阵嘘声,翎毛又轻又软,使再大的力气也掷不了多远。
匈奴勇士有些丧气,他把雀翎横在手上,像投掷刺杀猎物的短剑一样平平地掷出去,半是借着风力,半是借助他自己的技巧,雀翎飞出大概五步远,才平平地落在地上。
我刚刚涌起的信心“啪”一声破碎了,那个匈奴人一定经常狩猎,手上有几分巧劲,我哪里比得过他?求救似的看了拓跋珪一眼,他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更生气了,就知道不该相信他。
拓跋珪一边向我走过来,一边把雀翎拿在手里揉成一团,他在我面前停下,盯着我的眼睛低声说:“燕燕小公主,不要使太大的力气,让它贴着地面,想象燕子快速掠过的感受。”
我顾不上思索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愣愣地看着他,耳垂上忽地一热,接着是他把雀翎整个放进我手里,触感略有些沉。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取了我耳垂上戴着的金珠耳坠,裹进了雀翎里,有了金珠的重量,自然能掷得更远。
我闭上眼,手臂向前舒展,荡到最高时松开五指,让掌心里的东西像燕子一样飞出去。周围一片寂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掷了多远,也不敢睁眼来看。一片黑暗中,我听见拓跋珪沉稳镇定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响起:“鲜卑的小公主,赢了!”
四周响起一片欢腾声,我这才睁开眼看,只远了大概一拳的距离,但我真的赢了!脑海里像被人灌了酒,晕乎乎的,我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见拓跋珪对我微笑,一半狡诈无赖,一半木讷老实。
我们被人群隔开,我觉得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似乎已经跟他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就那么捏了我的耳垂,我又有些气恼,转身回到哥哥身边,抓着他的胳膊躲起来。还是哥哥好,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哥哥。
宁辰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也没什么话好说,我看见她转过头去,一直盯着拓跋珪的侧脸看,可每次拓跋珪恰好转回头来时,她又匆匆移开视线。我隔着哥哥的背,对宁辰做了个鬼脸,她人很小气,如果她想把气出在拓跋珪身上,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从那天以后,我就一直盯着宁辰,还叫小月也一起帮我盯着,她是皇宫里的侍女,行动比我方便。某天晚上,小月悄悄告诉我,宁辰把拓跋珪叫去驿馆后面的树林里了。拓跋珪那个傻木头,要是宁辰真的拿他出气,恐怕他也会像那天一样,抱着一块大石头走出好远。我越想越睡不着,心里那只小兔子变成了扬着蹄子的阿白,不停地发出咚咚的响声。
我从床榻上爬起来,叫小月守好宫门,拿上我的小弓悄悄出了门。驿馆后面的小山坡,我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每年都会偷偷去几次,从那里潜进驿馆,把宁辰带来的胭脂悄悄倒掉。
在树林里转了几个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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