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而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靠的却是无意间的陌生人给予的温暖才得以支撑这活下去。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听到一直响个不停的座机电话。刚一接起,姐姐焦急的声音便传来。
她说昨晚爸妈临时有事出门了,我没手机,也没来得及去学校告诉我,就让她和我说一声。
可是她从昨晚一直打电话到现在都没人听,爸爸妈妈他们的手机又没电了。联系不上我,她已经急得一宿没睡了,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使劲想要憋住,可是一听到熟悉的姐姐的关切,想到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我的安危,我的眼泪就那么止也止不住的哗啦哗啦的淌了下来。
听见我哭得声嘶力竭,姐姐也跟着哭了起来,“小彦啊,你告诉姐姐好不好?到底是怎么了?小彦!”
我哪里说得出口。
那时我觉得比起疼,更可怕的是丢人。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是个男孩子都能发生这种事情,会被人笑死的!
我除了哭得更凶之外,什么也说不出。
姐姐彻底吓慌了,匆匆忙忙丢下一句,“那你在家里等着,姐姐现在就做最近的一班车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那之后,我一直那么等啊等,等到天再度黑了下来,才接到了一个姐姐那边的城市座机拨过来的号码。
接起来后,有个女生哭着断断续续的告诉我,姐姐因为想超近道赶出校园去打车,就走了湿滑的斜坡小路,谁想却失足摔了下来,眼睛插到了坡下枯断的木枝上。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那之后,虽然已经是第一时间进行抢救,可是姐姐的双眼,还是失明了。
虽然她把自己为何会匆匆跑出来摔倒的原因全归结到了自己头上,也向父母隐瞒了我们之间的那通电话。
可我却一点也未曾因此感到轻松。
姐姐即便变成了那样,也还一个劲的安慰我,问我那天究竟怎么了。
我看着原本眼神明亮,现在却目光呆滞的需要等待着适合的眼角膜移植才能重现光明,使劲的摇了摇头,把所有的秘密全装回了肚。
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个越来越坚定的念头,而后,我痛下决心——
从今之后,我决不再哭!
我要变强!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强到无论遇到什么,都决不再哭!
强到足以保护因我而失明的姐姐。
后来,为了方便生活,姐姐申请了休学。
父亲的事业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我们全家都搬离了那里,住进了城里的新别墅。
可是我的噩梦,那天被狠狠欺负过的噩梦,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息。
很多次蹲下来解手的时候,我都能闻到自己下面传来的恶臭。
不敢跟家人说,而是一个人偷偷跑去药店红着脸问那些卖药的阿姨买来的。
白天也不敢擦,只敢晚上在所有人都睡着之后再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擦药。然后又像做贼似的把现场打理得干干净净。
伤口早已愈合,时间也终会过去,但内心的苦痛,永远如影随形。
尽管我努力去伪装去掩盖,可我的内心自此变得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再难以产生信任,也无法跟除了姐姐以外的任何人,再能走近。
无论表面上多好的朋友,我与他们,始终刻意保持着一份距离。
我总怕近了,自己最不堪的过往,就会被看穿。
被嫌弃。
几年之后,姐姐终于找到了合适了眼角膜,可是视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
到了考大学的那一年,故意报了一个本市的学校。为的,就是能够好好留在姐姐身边照顾她。
无论如何,我都欠她的。
我要好好守护她,哪怕用尽我的一生。
一直到了大学毕业,日子都那么平淡宁静,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大,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我身边,姐姐身边也多出了不少主动示好的异性。
我很排斥。
姐姐则一直很自卑,问我人家会不会嫌弃她的眼睛。
每次听到她这样问,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让姐姐遇到了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好男人。
看着她笑得满脸泪水的牵着那个男人的手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我的鼻子酸了酸,却终究,还是把所有激动欣喜的泪都忍了回去。
很快,姐姐就欢天喜地的告诉我,她要当妈妈了。我真的替她高兴。
我以为我善良的姐姐终于苦尽甘来了,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