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夜来得格外早,宽阔的马路上,连绵的车流向前延伸,逐渐破开蔼蔼暮色,去寻尽头的灯火。
乔唯欢不紧不慢的踩着油门,垂眼看了看手机,这个时间的曼彻斯特,方舒瑜应该已经“露馅”了吧?
她想到贺正骁,还有他眉目间即将掀起的汹涌,就有绵密的刺痛从胸口开始蔓延,丝丝缕缕地流进四肢百骸。
空调里的暖风吹出的热气弹上车窗,逐渐凝成白茫茫的水霜。
天气愈发的冷了。
路过家花店,乔唯欢进去买了束花,亲手包好之后,重新回到车上。
她的车最后停在墓园外。
这一片的“住户”或者生前荣华,或者后人富贵,私家宅邸有墓园的专业人员打扫管理,干净又肃穆。
乔唯欢慢慢的跪到地上,把怀里的花束放到墓碑前,抬眼去看方寸大小的照片。
不过几个月,却像熬过了半辈子,蓦然回首,只剩下单薄的照片可以回忆。
乔唯欢弯下腰,手指在光滑的墓碑边缘滑过,“……奶奶。”
不苟言笑的莫老夫人,不发一语地望着她,橙黄的余晖铺洒而下,竟然让老夫人的眼神看起来慈祥很多。
乔唯欢收回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无声的坐了很久。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乔唯欢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夏洛蒂的嗓音仍然是不近人情的冰冷,“你还有三天。”
乔唯欢无声的笑了下,“我知道。”
她听见夏洛蒂说了一句话,手指轻轻的颤了颤。
“方舒瑜确实拿着少夫人的结婚证去问了,她打听的是……”
忠叔顿了顿,弯下腰继续说:“能不能单方面离婚。”
可惜离不了,正常的程序是夫妻双方的婚姻维持一年以上,才可以协议离婚,而且如果其中一方不同意离婚,就要通过法庭来解决,最后也未必能离得成。
忠叔叹了口气,悄然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贺正骁修长地伫立在落地窗前,背影开阔挺拔,却不被窗外的光色眷顾,看起来有几分孤寂的坚毅。
忠叔想,这婚虽然离不成,但少夫人这么做,实在是有点伤人。
背着另外一方,居然去打探单方面离婚?怎么就能做得这么绝?
“她是在告诉我,她想离婚的决心。还要惹怒我,才有机会和我吵,等到最僵硬的时候……”
贺正骁低缓的笑出声,劲健的肩背微微弯下,舒展手臂将长指搭上窗台边沿,目视前方的深眸里暗流涌动。
“我教了她很多不该教的东西。”
比如出师有名,和有理有据。
不管是当着外人的面说要离婚,还是故意把盘子扫到座位上,包括她让方舒瑜办的事,只要他动了火,她一定会比他火气更大的反弹。他要一次次的让步,才能让她暂时平息。
“忠叔。”
忠叔还在琢磨自家少爷的话,冷不防听见他说:“备车,我去接她。”
“是的少爷。”
那车缓缓地驶出院子,一路向着郊外开,同样在墓园外停下。
这天来墓园的人极其稀少,外面不过停了几辆车。贺正骁扳正袖扣,慢条斯理地迈出车厢,余光瞥见乔唯欢那辆海蓝色的小车。
只不过,那车旁边还有辆古斯特。
贺正骁脚步微顿,深眸抬起,对面有两个人正慢慢地向外走。
两个人似乎没看见外面的男人,乔唯欢身上还多了件明显是男款的长外套。
莫西临只穿了衬衫,还要解开自己黑色的围巾,细致的给眉目低垂的乔唯欢围上,她没拒绝。
迟迟不肯坠下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拖长,也拖得极近。
……
十分钟前,莫西临刚到墓园,遥遥看见莫老夫人墓碑前跪着的影子,脚步顿了顿,跟着难以控制的加快步伐过去。
“……乔唯欢?”
不管隔得多远,单看背影,他好像也能从茫茫人海里认出她来。
乔唯欢听见声音,眼睫微动,沙哑着声音,“是我。”
莫西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过来没说话,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解开自己厚重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莫西临紧紧的把扣子扣好,“下次来别跪着,冬天地上凉。”
乔唯欢纹丝不动的,由着莫西临动作,干涩的嘴唇动了动,“你也是和她一起的?”
莫西临手势顿住,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倒也没问,等着她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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