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娘几乎吓得昏过去,村里一时间谣言四起,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什么回魂起尸,什么仇人碎尸泄愤等等。
总归是一桩晦气的事!
尸身没了,连发丧也不必了,山子家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算是全了这大半年的夫妻情意了。
这事儿上报官府,大老爷来了衙差来村里走了一趟,没啥线索收获,就直接判了一个意外走水,就给仓促结案了。
村里人一看大老爷都不愿查,更加坚定了是雀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对于娘子大人零食铺的前景很不看好,纷纷来山子娘地方讨要遣散银子。
山子娘从家里院子的东北角,挖出一只铁皮匣子,原是雀榕藏银子、文书的地方。
里头有三十几两白银,一张娘子大人分铺授权的文书,一张跟绿营徐大鼎签订的送货凭据。
山子娘在众人的催讨声中,选择当起缩头乌龟,她把速食面的摊子丢给满囤媳妇,把娘子大人直接丢给了萝涩!
“雀榕在时,升子娘子就是作坊的管事,我一个老婆子,不懂这些,我把这文书给她,你们的遣散银子,都问她要去!”
还有一句她心里藏着没说:没有辣菜秘方,这零食铺子不可能开的起来,早晚违约倒闭,那一大笔违约金,让童州的问升子媳妇要。
妇人们都把目光投在了萝涩身上——
萝涩不慌不忙拿起文书扫了一眼,确认不是伪造的后,当即仔细折叠好,揣到了自己的袖口里。
山子娘见她背了大锅,松了一口气,搓着手感觉丢了烫手山芋出去,很是高兴。
妇人们就没那么轻松了,她们晓得山子家有钱,这一匣子白花花的银子没跑,可升子媳妇家里拮据,能有啥钱赔给她们当遣散费?
满囤媳妇神色还有些怏怏的,心不在焉,但看见萝涩竟接了娘子大人的铺,压低了声劝道:
“莫不是昏了头,摆明了是一处大坑,你接来做甚么?”
“挣银子呐,雀榕替我租好了铺面儿,现人人晓得这家辣菜零食铺,我现在接手,岂不是白捡钱?”
“除了辣条,还得卖别的辣菜呐,那秘方雀榕都带进棺材里去!”
萝涩笑笑,不再解释,只是看向一边的山子娘,出言道:
“婶娘当真将这文书凭白送了我?不要钱?”
“……不要、不要”
“口说无凭,你写个字据下来,日后速食面作坊跟娘子大人,都同您家没有一点关系,赚也好,赔也罢,不可另行纠缠”
萝涩从家里拿出笔墨来,上头已经拟好了文字,只要签名按个手印就成了。
山子娘眼皮一跳,暗道不好,难道被这贱妇给算计了?不能吧?
犹豫了老半天,她才犹犹豫豫道:
“娘子大人我认了,白给你!可速食面作坊我不肯,虽然交给满囤媳妇打理,可每次利润,我得拿八成走!”
“两成,多一分都不行,您若不肯,这担子自己挑去,跟军营的交道,您也一并担着”
萝涩用手指比了一个二,再无商量的余地,本来是一毛钱也不想给,可她不想做的太绝。
其实大家都心里门清儿,山子娘什么都不用做,白捡了这两成盈利,已是人道主义关怀了。
山子娘被气得心口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她没本事拿捏萝涩,句句诛心,最后只得妥协……
按下手指印,山子娘紧紧抱住怀中的铁皮匣子,抱着三十两银,躲进了屋子里,生怕一群讨债的眼红,定要她放点血出来才成。
山子娘走了,大家都冲萝涩摊开了手心。
“升子娘子,别怪我不体恤,晓得你也难处,可你既然接了这烂摊子,总归只能伸手问你要了”
“是啊,原我也不好开口,只是家里娃等吃等喝,娃爹挣得还不够喝米汤的哩”
……
听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萝涩听了大半圈,几乎都是讨要遣散费的,于是笑着开口道:
“铺子还要开下去,便没有遣散费这一说,若几位婶子婶娘不愿意继续上工了,我可以把拖欠的工钱结算,另多算两日的工钱算作补贴,要继续愿意上工的就留下,我还照着从前的工钱给——”
顿了顿,萝涩手往一边指了指,继续道:
“愿意留下的,请往左边站,不愿意留下的,右边排队算工钱就是了”
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分之二的都觉得娘子大人早晚倒闭,都选择领工钱和补贴,拍拍屁股走人,只有三分之一的老实人,或者是家里穷到揭不开锅,能挣一天是一天的,选择留下来继续上工。
萝涩从屋里搬出钱罐子,给要走的妇人算清了工钱,一笔一勾,清算完成后,她淡然开口道:
“今日散了,明日再说要来,我这地是不收了的,先同各位婶子婶娘说声抱歉了——”
说罢,萝涩从袖子筒里,掏出一叠纸来,上头都是各种辣菜的做法和配方,她把留下的一些人分成五队,一队选出一个队长,每人领去一张辣菜配方,专门制作上头的辣菜。
所有人都看傻了,竟不晓得这个丑妇,还藏着这么一招后手!
有些领了工钱的妇人开始后悔了,她们垮着脸,看着分到辣菜配方的其它人,流露着羡慕的目光。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萝涩说的话,就更加她们抓狂了!
“剩下上工的人少,且我暂时不打算再招人,所以要辛苦大家,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但我会给大家涨一倍的工钱!”
左边欢呼雀跃之声,右边垂头哀叹,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