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两边的年纪都还小,照常例,不到十四五,朝廷压根就不会为公主开始选婿。这般早早的定下亲事,一方面是当年太后初秉政,行事偏向新党,让西京难看,需要安抚元老重臣,另一方面,在韩忠彦看来,也有借助相州韩氏的余威,来压制把持朝堂的一众宰辅。
只是这么些年了,韩琦留下的余威越来也不管用。在相州,朝廷给足了韩家颜面,大宋开国百余年,何曾听说过堂兄弟来回在家乡担任知州,这可不是府州,或是南方的羁縻州,是河北重镇相州,是殷墟所在、京保铁路经过的相州。可是在朝廷上,最有希望的韩忠彦,一直被拒之门外,距离两府之位,也是有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等交割之后,我就要去京城了,五哥在乡里,十三你平日里,还要多关照一下。”
“家中兄弟,何出此言?”韩正彦摇头,又道:“还望哥哥能在京城中心想事成。”
“唉……”韩忠彦颓然长叹,哪有这么简单。
韩忠彦有天家姻亲的身份,可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加之有韩琦遗爱,正常来说,朝廷不会对其关上两府的大门。
只是韩冈和章惇的默契,是有志于两府的其他臣子的灾难。
但两位党魁并不排斥引入新人,进入议政重臣的行列,这一回廷推,总票数比第一次廷推多了五成,这不仅仅是因为侍从官以上的重臣,减少离京人数的缘故,也因为存放熙宗皇帝诏令、墨宝的显谟阁已经修好,光是议政重臣的数量,就比原来增加了三分之一。
韩冈秉政多年,当初他在廷议上做出的承诺,一个个的付诸现实。
韩冈完成了他的承诺,国库充盈,民生安定,朝堂安稳,国势日盛,对外又将有灭国之功,韩冈少不了一个运筹千里、决胜庙堂的评价。如此贤相,民心士心都不缺。
最重要的是,太后依然对他言听计从,这样一来,还能指望他过两年便被赶下台去?为其他人留下朝中的空缺?
从京师出发,向四方而去的道路,更是越发的畅通起来。韩正彦清早从京师出发,当天落日前就过了河,第二天还不到中午便抵达相州州城。这不是拿着金牌的急脚递,而是拖家带口近百人的大队人马。这事要放在十年前,谁敢相信?谁会相信?
这是韩冈带来的变化,亘古以来不曾听闻,如此功业,又得太后信赖,年纪更是让人绝望,韩忠彦真的觉得自己其实不用再费心了。
只不过,尽管一切都心知肚明,但他还是有着浓浓的不甘心。
韩忠彦陡然间安静了下来,韩正彦看着他,一切明了于心。
“其实还有一件事,方才没说。”韩正彦说道。
韩忠彦回过神来:“还有什么事?”
韩正彦低下声来,神神秘秘:“我出来的时候,正听闻政事堂和枢密院在计划要对京泗铁路进行压力测试。”
韩忠彦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压力测试。离开京师这些年,难道就这么落伍了,连说的话都听不懂了。
“就是尽可能的给京泗铁路加担子,往他们身上压石头,将铁路上的人都累着,看看他们能撑多久。所以叫做压力测试。”
“怎么个测试法?”韩忠彦没问为什么,两府如此做的用意一眼就能看清。
“据说是将二十个指挥的禁军连马带装具一起送上车。一路运到泗州,下车休息一晚之后,再从泗州坐车回来,用时不能超过十天。”韩正彦停了一下,补充道,“这是我临出门时听说的。”
十天之内,将二十个指挥的禁军往近千里外地方,运送一个来回。
这是闲得没事干了吗?还是突然之间,脑袋被火辣辣的太阳给晒坏了吗?
韩忠彦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了解韩冈和章惇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多人的运输,地方上要鸡飞狗跳,京师也会人心惶惶,好用的钱粮更会是难以计数,
虽然说轨道修建的第一目的,就是为了抗衡辽国,让官军不至于在自家的土地上千里奔波,从而耗去了所有的气力。
可这个实验,实在是过于异想天开了。
这等于就是练兵,防止事到临头,所有人都没有经验来处置急务,但这样做的话,因此而带来的损失,将是难以计数。
“太后答应了?”
“不知道,想来应该不会拒绝。不是吗?”韩正彦冷笑着,“他们总有办法说服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