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火枪则就复杂许多,想要制造出一根尺寸合度的枪管,就要占去一名工匠半个多月的时间。
标准化,度量衡,图纸,在火枪造出来之后,韩冈曾经就火枪的事说了很多。李信没怎么听懂,不过亲眼见证过军器监成立后手中兵器质量的飞升,他多多少少能理解韩冈的意思。在不能大规模生产尺度完全合乎标准的火枪前,这样的武器,是不能够出现在战场上,只能成为妆点。
不过不论是能上战场的火炮,还是不能上战场的火枪,今夜应该不会有需要它们上场的时候。
李信想着。
比起之前人各异心的宫中帅臣,现在统领宫禁兵马的帅臣和将领,都是对太后忠心耿耿,绝不会附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太后万一有所不豫,那该怎么办?
今夜,自己的表弟宿卫宫中。李信更是打叠起精神,以防出意外。
一旦有变,该听谁的话,他可不会弄错。
之前李信就与王厚约定了信号,一旦宫中有变,立刻就率人将韩冈从福宁宫拉出来,
王厚已经派了人去福宁殿处守着,
已经四更天了,城东的方向上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那里是鬼市子的位置。到了五更天,鬼市子就会变得灯火通明,买卖衣服图画花环之类,至晓方散。
李信的视线在城中扫视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宫中来。
宫中的几处殿宇灯火最多,比得上城内的市口,而后苑中则是一片黑暗。
李信先看了福宁宫的偏殿,再转向慈寿宫,最后又瞄着圣瑞宫好一阵。
这一个晚上,他来来回回的盯着的就是这三个地方,若要出事,事端只会发生在那里。
看了一阵,李信的神情陡然一变,飞速的拿起了千里镜。
在千里镜中,可以看见一点星火正从慈寿宫中出来,转去了圣瑞宫的方向。
现在可是四更天!怎么也不该这时候去天子生母安居的宫室。
只是点着灯,却又有几分正大光明的感觉。
李信将千里镜紧紧压在眼睛上,看着那只灯笼在圣瑞宫的侧门口停下,过了片刻,才随着另一盏从圣瑞宫中出来的灯笼,一起往慈寿宫过去。
李信的眉头皱了起来,叫了人过来,让他去找王中正。
人刚走不久,从慈寿宫中,又出来好几点灯火。分别向禁中统军将帅的驻留地赶过去,其中有一盏灯笼,还正向着宣德门过来。
片刻之后,李信见到了童贯。
“太后大安。”童贯说道。
…………………………
王安石肯定是没有睡好。
韩冈可以确定。
应当是为了河北的事,这一点,韩冈基本上也可以确定。
自家岳父入住的房舍,一个晚上没有熄灯。
不过韩冈也没睡好。
夜里他和衣而眠,一直都没睡着,直到四更天的时候,得到了太后已经退烧的消息,方才安心的睡下去。早上再过去请安,太后已经醒了。
说了几句话,吩咐了朝事,宰辅们退出来时,就全都安心了。
听太医们的诊断,太后的病情已经好转,不曰将会康复。
对此,韩冈是长舒了一口气。
太后的安危决定了朝堂是否能够安稳,韩冈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朝堂再生波澜。
几次宫中变乱实在是耗尽了他的心力,太后垂帘的体制,不知能持续到何时,总是让人不能安下心来。
其实昨天白天的时候,韩冈在一闪念间,甚至有一劳永逸的想法。不过真要去按那个想法去做,的确会有人支持,而且还不少,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成功了之后,对他自己来说也不一定有好处,还不如先看着下去。
将心中的悖逆思想藏了起来,韩冈迎上了苏颂。
“玉昆,你昨晚也没睡?”
韩冈知道自己眼底都是血丝,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憔悴的样子。而苏颂几乎一样,眼底同样都是血丝。
“昨晚睡是睡了,不过没睡好。在宫里面提心吊胆的……一点动静都要醒过来。”
苏颂摇摇头,“在宫外也差不多。”
两府之中,只有郭逵今天看起来心无挂碍,回去就安心睡了。其他宰辅,都是一连疲惫,从神态上看起来跟王安石和韩冈都没两样。
苏颂叹了一口气,“太后这一回也只是风寒而已,便弄得人心惶惶……”
“杯弓蛇影啊。”韩冈道,这两年,总是有事发生,当然人心不定,“都是惊弓之鸟,有几个能够什么都不在意的?”
“这样下去可不好。”
“总比习惯了要好。”韩冈笑道。
“也是呢。”苏颂也笑道,然后又叹起气来,“不过太后一病,北面的事能多耽搁几曰了。”
“的确是耽搁了,不过不是在这件事上。”
这一事,韩冈并不打算瞒着苏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