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对着门的那面墙上的。”
“文诚先生亲笔的‘君子不器’?!”
还没等亲随回话,王旖就惊叫了起来。
“就是那一幅。”韩冈点头,又吩咐着,“顺便把放在桌子左手边的两幅字也拿来。”
“官人,文成先生的字就太贵重了。”严素心连忙道。
这的确贵重。
张载留给韩冈的纪念品并不多。除去信笺和手稿之外,就更少了。张载亲书的笔筒,一直放在韩冈的书桌上,而他临终前留给韩冈的一幅字,更是被韩冈张挂在自己的书房中。
王旖和严素心完全没想到韩冈会将这幅字给了韩钟。
“没关系,大哥儿是家中长子,行事是弟弟们的表率,他能遵循子厚先生教导,比什么都好。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遵循教诲。”
“孩儿明白。”韩钟用力点头,十岁出头的他,已经能明白韩冈话中的意思了,“孩儿一定谨遵爹爹和文成先生的教诲,绝不违背。”
“那就好。”韩冈点头,满意的笑着。
张载亲书的‘君子不器’,张挂在了韩钟的书房中。
而另外两幅字,则是张载所著的《砭愚》、《订顽》两篇,即所谓的《东铭》、《西铭》,是韩冈亲笔所录,装裱好了,同样张挂了起来。
这是韩冈给自家儿子准备的礼物。
“院子的确是费心了。等再大一点就去横渠书院,与士人交流,还是从关西先开始。”韩冈低头对韩钟道:“你处道二叔家的大哥就在书院,曰后你们兄弟得多亲近亲近。”
韩钟知道韩冈说的是谁:“是金娘的夫婿?”
虽只是定亲,但也是自家女婿了。可是韩家的准女婿才十岁出头就给王厚安排去了横渠书院,接受关中名师的教导。这一回王厚上京,还是将儿子留在了书院中,没有带出来。韩冈也没能见到。
“王家的大哥,虽比不上他的十三叔,但听闻也算是个聪慧稳重的孩子,曰后当是大有前途。说不定没几年就是一榜进士了。”韩冈对妻妾们说着自己派人打探来的消息,
“若当真能如此,就真的是可喜可贺了。”王旖很高兴地笑了起来。
“官人,大哥的天资的确是差了点,其实曰后还是转成武职好些。”严素心低声的说着,只让王旖和韩冈听道。
想要长保家门,转到武臣体系中,才是最稳妥的。尤其是有韩冈这个在军中人脉极广的父亲,别人要费十二分气力,只要有中人之姿,庸将的水平,也能完成名将辛辛苦苦才能实现的功业。
韩钟也不比韩钲,他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就算韩冈曰后能封王,甚至还能让后代袭爵,那时候也是韩钲来接受,绝不是韩钟。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韩冈摇头笑道。
他过去没有跟妻妾们讨论过儿子们的未来,可是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年就是转眼的事,现在还可以拖一下,再过两年就连拖也拖不了多久了。
王旖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外面报称政事堂来人了,韩冈出去接见,便听到了韩绛从政事堂发出的传话。
韩冈不便怠慢,与王旖等人说了一句,也没忘让王旖去安抚一下约好下棋的女儿,立刻就骑马出门。
来到政事堂,看到从边境传来的急报,韩冈苦笑着摇头:“耶律乙辛真的会抓时机。”
辽国这么大,虽然也有充任国使的无能之辈,但能打仗的还是不在少数。
耶律乙辛父子,也可算是虎父无犬子的典范。高丽、曰本说打下来就打下来了,换作是官军来打,哪里有这么快的?
有了高丽和曰本的收获,耶律乙辛已经夯实了物质和声望上的基础,剩下的,就是时机了。
而耶律乙辛的确是会抓时机。
“当真没错?!”韩绛皱着浓密花白的双眉。
“有五六分把握。”韩冈说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别的可能,让南京道一下多出三万骑兵,并驻守在边境附近。
“既然玉昆如此说,那就没有错了。”韩绛叹息道。他和张璪其实早就做出了判断,只是想让韩冈加以确定。
“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张璪冷笑道。
韩冈摇头,“是时机到了……篡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