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分明就是有澶渊之盟在前,辽人都求和了,朝廷怎么可能还会追究下去?百姓的仇怨终究比不上一份双方罢兵的盟誓。就是韩冈的本心,也是不想这一场战争继续下去。
但韩冈为何能这么自信,朝廷会坚持对战争中百姓的损失穷究到底?难道是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韩中信不能不为韩冈担心。若是惹怒了朝廷,以韩冈的身份纵然不惧,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朝廷想要干扰前线的作战,也是容易得很。忻州、太原的知府,以及来自京营的将领,包括折家,只要朝廷有诏令到,他们只会听朝廷的话。
不过就算是在苦思冥想中,韩中信也没忘记向刚刚回返、正准备拜见韩冈的黄裳行上一礼,“机宜回来了?”
黄裳则诧异的看了韩冈的这位旧仆一眼:“韩信,怎么神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
韩中信不敢有所隐瞒,也忘了提醒黄裳自己已经改了名字,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向黄裳说了一通。并且还将自己的疑问也说了出来。
“这是因为枢密是枢密的缘故啊。”黄裳当即笑道,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韩中信,“没听明白?”
韩中信摇摇头,很绕口的一句话,他怎么可能听得明白。恭恭敬敬的向黄裳行了一礼,“还请机宜指点。”
“你可知道什么是朝廷?……所谓朝廷,往大里说是在京的文武百官。往小里说可就仅仅是天子和两府。天下军国事,无不是天子和两府来处断。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黄裳为文彦博当年的话冷笑了一下,这一句自宫中传出来后已在世间流传多年,让许多士人为之击节叫好,可有多少人想过,他们够资格被文彦博看作共治天下的士大夫吗?“其实是与两府共治天下。所以我才会说,‘因为枢密是枢密的缘故’”
韩中信沉沉的点头,他算是明白了。
他的恩主,现在就是朝廷的一员。朝廷的决定,必须得到韩冈的同意。至少在河东战事上,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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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韩中信离开时,脸上犹存疑惑。
韩冈看到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甚至有些矛盾的成分在。不过韩冈的确是半点不担心,东京城那边敢绕过他来与辽人达成协议。
原因很简单,他本人就是朝廷的代表之一。而且在军事上拥有等同甚至超过宰相的发言权。没有他的点头,与辽人和谈就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已不仅仅是担任枢密副使之前单纯依靠经历和威望得到的发言权,现在更是已经加上了制度的保证。
除非他在河东失败了,否则权威加上制度得到了权力,是不可能动摇的。
没有对辽人求和的消息多费神,韩冈继续批阅他面前的公文,这时黄裳在外通了名进来。
韩冈立刻放下笔,他等黄裳回来等了好几天了,“情况怎么样?”
黄裳行过礼后就点头:“全都准备好了,可保万无一失,秦玑做事还算妥当。”
“还是觉得我把秦玑派给你不合适?”
“其实此事交给韩信来做是最妥当的。”
“不是韩信了。”韩冈更正道,“中信,中庸的中、智信仁勇严的信,韩中信!表字守德。”
“是枢密所赐?”黄裳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哪个典故能把中信和守德联系在一起的。
“嗯。毕竟要做官了,不能再用旧名了。他之前跟秦含之配合得甚好,这一回就让他们继续配合。至于那件事,秦怀信壮年而亡,实在是可惜,看在他的份上,便给他儿子一个机会。左右有勉仲你在旁看着,具体的艹作谁来主持都一样。”
“多谢枢密的看重,黄裳必不负枢密所托。”黄裳谢过韩冈的信任,又问起了辽人遣使求和的事,“郭仲通怎么会想起来传话给枢密。是不是他对和谈有什么看法?还是他想要知道枢密的态度?”
“郭仲通不会有任何看法:因为他不是文官。他也不是来确定我的态度:因为就算早一步知道,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韩冈一口否定了黄裳的猜测。郭逵想来在文武之别上谨守本分,不会做出任何与他身份不合的事来。这仅仅是单纯的通知,或许带一点示好的成分在。毕竟这么重要的一桩事,早一步收到,就能早一步做出布置。
“枢密打算怎么办?”
“前面我跟守德说了:他们谈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给我打到代州城下!”
一曰后,秦琬和韩中信奉命出阵,领军开赴土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