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反败为胜,千余追兵被打得四散而逃,也不知有多少人在黑暗中坠马受伤。
不过当辽人后续的援兵赶来,种朴也知道见好就收,及时的率领在城外的马步军,陆陆续续退入城中。
种朴选择了在后半夜黎明前,人们最为困顿的时候出兵偷袭,当他退回城内,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微的亮光。
“城主!”
“巡检!”
“十七郎!”
一看到种朴的模样,围上来的一群人脸色陡然变了,慌乱的大声叫着。
“仇老在哪里?!”
“还不快去医院请仇老来给城主医伤!”
面对围上来的部下,种朴想捂住脸,今夜的一战简直丢人现眼,幸好最后捞回了一点老本。但他的左颊上正插着一支长箭,却是怎么也捂不住。方才在城外厮杀时,种朴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但现在一歇下来,一阵阵的抽痛便让种朴坐不住,也站不住。
名闻关西的老军医仇一闻很快就赶来了。他头发胡子全都白了,可精神却好得很。明明前些曰子,在韩冈和他弟子李德明的举荐下,朝廷赐了一个官身。但他还是在关西各路的军营中到处游走,不愿接受轻松一点的差事。这些天,正好逛到了韦州这里。
对于这位行医几十年的老军医来说,如何处理箭创,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拿着钳子将箭杆贴着肉夹断,手指探进种朴张大的嘴里,攥着箭簇一拔。随着锈迹斑斑的箭簇带着血水一并涌出,剩下的就只需要清洗伤口和缝合了。
脸颊上的贯通伤火辣辣的疼,种朴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却是一声不吭。
仇一闻很满意种朴的配合,拿出一个葫芦,递给了种朴。
种朴接过酒葫芦,拔开塞子,浓烈的酒香立刻散了出来。
周围的士兵嗅到酒味后,齐齐咽了一口唾沫。这是慢慢一葫芦的烈酒,而且还是极醇正的烧刀子。放在军营里,十个人里面少说也有两三个愿意拿半个月的俸料钱来换这一葫芦的美酒。但放在此时,则是用来洗伤口的。
“用来漱口,用力点,好消毒!”
仇一闻的吩咐,种朴不敢不从。大大灌下一口酒,只漱了漱口,一半酒水从创口中喷出,剩下的一半则噗的一口吐了出来。都是鲜红的,还有一阵钻心的剧痛。
“好痛快!”种朴咬着牙大叫道。
“再来。”仇一闻逼着种朴再继续。
一葫芦烈酒漱口,吐出来的酒水中血色渐渐的就淡了。
“仇老,城主的伤可还要紧?”一名种朴的亲信紧张问道。
种朴听着就不痛快了,“不就是中了支箭吗?多大的事,蚊子叮了一下而已。”
“别动!别说话!”仇一闻用力拍了一下种朴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仇一闻的江湖辈分极高,甚至还跟种世衡那一辈的西军将领们打过交道,种朴一个后生晚辈,就是靠官位都摆不起谱,只能老实听话,不敢再乱动。
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带上老花眼镜,拿着一只放大镜,仔仔细细的查看着种朴脸上的伤口,最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到大血管,缝起来上了药就不会有大碍了。就是伤口长好之前得忌口。”
招了副手拿了消过毒的针线过来给种朴缝伤口,老军医年纪大了,手不如年轻人稳定。
种朴身上套着一身将军甲,防护力远胜普通士兵使用的九件套的全身板甲,更不用说骑兵的半身胸甲,从头到脚都能防护到。如果每一件配件都装备上,除了眼睛以外,不露一丝破绽。
但他为了方便指挥,也不想拖累坐骑,只是装备了头胸腹背等几个要害位置上的部件,还将护面给卸了下来。在阵上运气极差的被一箭射穿了面颊,还带去了一颗槽牙。
伤口缝好后,种朴叹着气,“这下破相了。原本就比不过十九相貌讨人喜欢,这一回更差了五分。下回再同他去逛窑子,那些婊子都不带正眼看了。”
“窑子里面,有钱的就是祖宗。怀里揣个百十贯,我这老头子去了照样不缺人奉承。下次去,见人就打赏,看看你兄弟能不能比得过。”
“有这闲钱,还不如用来教训士卒呢。今天能一下射退辽人,可都是平曰练出来的功劳。”
“那就别抱怨了!”仇一闻说着,用棉絮沾了一种散发着莫名气味的黑色药膏,往种朴嘴里面塞,“膏药要贴着伤口,不要松开了。”
种朴乖乖的将药膏贴着内侧的伤口,一股清凉感从伤口处扩散开来,疼痛突然间就减退了许多。
帮种朴收拾好伤处,仇一闻收起药箱,让身后的小童背了,拄着手杖在副手的搀扶下往城下去。绝大多数的伤兵都在那里歇着。不过种朴要观敌情,没办法到随军医院中治疗,仇一闻只能上门看病。
种朴起身送行,顺带一脚踢起两名亲兵,“看什么看,还不去扶着!”
刚刚送走仇一闻,号角声便从各座城门处响了起来。
夜里的厮杀让辽人还是吃了一个不小的亏,终于忍不住要开始进攻了。
种朴几步跨到城墙边,望着辽人攻来的方向,城外旌旗招展,气势汹汹。真的是要进攻了。
“好!”种朴用力拍着雉堞,“就怕你们不来!”看首发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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