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能够组织化和正规化的遍及天下,这就是韩冈的胜利。哪里能想到,赛场的问题最后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赛马场的出口很多,而且由于中央包厢存在的关系,看台被分成两个部分,完全可以将两队的球迷给分割开来。但其他的蹴鞠球场,由于大多数是演兵的校场,无法对场地进行改动,一旦数以千计的观众发生搔动,造成的伤害也就无法阻止。
这是一场让人难以置信的灾难,如果仅仅是斗殴,那还不至于如此大的伤害,搔动发生后,由于人群中的慌乱,踩踏致死致伤的人数占了绝大多数。
对于此事,开封府应该是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过到现在为止,韩冈还没有得到开封府对此事作出反应的报告。
“不知开封府那边会怎么处置?”何矩小声问着韩冈。
“事情发生在东京城外,归属于祥符县。毕竟是隔了一层。不比城中,是直接由开封府管理。开封府现在最多也只会是派了人去祥符县,责成县中用将整件事整理明白后,再报上去。钱藻也要时间去了解齐云总社的背景。”
何矩听得出韩冈话声中的隐隐怒意,直接叫着现任开封知府的名讳,不敢多话,低头等待韩冈的训示。
韩冈的确有些隐隐生怒,开封府每年从齐云总社手中收取的各项税费超过万贯,而开封府上下得到的好处十倍不止,眼下出了事,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该是坐视的,及早将整件事的处置权收归开封府中,对联赛和受害者都是一件好事,“就算这件事发生在祥符县治下,但也是在开封府中,钱藻接手过来,并没有太多的问题。甚至可以说,祥符县巴不得将这个烫手的栗子交给开封府。但钱藻的样子,现在肯定不想多掺和。”
“端明觉得该怎么处置?”
“杀人者论法,闹事者重罚,这是不用说的。但发生在球场中,又是喜乐丰队和福庆队的比赛,齐云总社也脱不开关系。”韩冈眯起眼睛,“原本社中就有定例,哪一家球队的球迷犯了错,干扰到比赛,那球队就要受罚。这一回,别指望能脱身,做好降级的准备。还有在人情上,要做圆满了,不要忘了,出事的可都是球队的球迷。”
尽管没人知道球迷这个词是从哪里来,且在蹴鞠联赛中,也有不少没来历的新词汇,但传了几年后,大家也就习惯了,说得也顺口。
何矩是京城的大掌事,也是顺丰行在棉行中的代理人,而喜乐丰队则是棉行在外的形象代言人,他对球队的情况最是放在心上。听到韩冈的话,点头称是,“小人明白,该有的抚恤不会少。”
“不是钱的问题,人命是钱买不到的,是人心的问题。带着全队去祭拜出了事的球迷,给受伤者补偿,在下一场比赛开始的时候,请人做个法事……”
韩冈说,何矩点头一一记下。
“不要我说什么,你们才做什么,如何抚慰球迷的人心,你们也要多想一想……”韩冈摇摇头,“不过这一回,下一场比赛要到什么时候,还真说不准。”他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倒不是为了比赛惋惜,而是今天的事,暴露了蹴鞠联赛安全上的隐患。
“小人会将端明的吩咐去转告总社的。”何矩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他明白,韩冈是想让他转告齐云总社中的一干会首和他们的后台,不要为了钱太心急,否则结果只会更坏。
不解决安全上的隐患,联赛是不能继续向下进行的。天子和朝堂都不可能答应,不论齐云总社的背景有多深。
由于东京城内外球场有限,而球队众多,基本上球场是由多支球队共同使用。一个分赛区,也就是一个厢中的球队,都会集中在一座或是两座球场中比赛。场地的问题不解决,同样的情况曰后还有可能会发生。
几年下来,球迷们对球队的感情越来越深,投注在上面的金钱也越来越多,变得分外的接受不了失败的局面,戾气也是越来越重。出现今天的场面,韩冈不会感到惊讶,迟早的事,更是意料中事。
从前几年开始,便有对阵的两队的支持者们在比赛前后、乃至进行中大打出手的情况。为了区分不同球队的球迷,在座位上就要将两边安排得泾渭分明,齐云总社为此制定了不少规则。如今的球迷,连身上的衣服都跟他们所支持的球队一个颜色,也都开始有了标志,一方面让球迷们对球队更加深归属感,另一方面,也更加容易分辨他们的身份。只是因为场地上的问题,还是没有避免惨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