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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的马蹄声中,冯从义望着远远近近,在碧绿中有着红黄杂色的山峦。
迎面而来的风,已经没有前些天的温暖,多了几分萧瑟,当真已经是入秋了。再过一阵子,到了十月,就要该下雪了,冯从义想着,等到这条路上被积雪覆盖,依靠雪橇车来实现的冬天的贸易线,就会立刻开启。
不过眼下还得骑在马上。
虽然还年轻,但冯从义在江湖上奔波了几近十年,基本上就不想跑得太远了。大部分的时候,都还是打算留在巩州,与妻妾和孩子在一起。
顺丰行在外面的生意,比如京城、襄州还有交州等几个重要的地点,都派了可以信用的人去查账,同时也把给两位表哥的礼物带过去了,有合适的手下在,凡事不必亲历亲为。
本来冯从义今年是准备在家里歇上一阵的,明年开春后再出去走动。不过秦州的几大商号都派了人来请,也不得不去秦州走上一遭。
从转运司这边来算,泾原、秦凤和熙河三个经略安抚使路,都算是秦凤转运司辖下。与顺丰行亲近甚至缔结了进退同盟的十三家大商行,也都是出身于秦凤诸州,没有一个例外。
韩冈在京西主持开辟襄汉漕运,只要能成事,襄州曰后当是沟通南北方的枢纽,如果能在那里站住脚跟,他们秦凤路各大商行,也就是如今自号雍商或是雍州十三行的一群大商号,就能在南北转运的生意中,分润到很大的一部分利润。
冯从义去秦州,是为了此事。雍商在官场上有着不少关系,但这些关系都需要大量的利益去维持,不像韩冈,能反过来给各大商行输送利益。而且以地位来说,韩冈也是身份最高、且前途最为广大的一个——高遵裕和王韶,他们可以说是助力,但不能算是靠山——也就是有了韩冈的撑腰,成立不过数年的顺丰行在十三行中的地位,已经是排在最前面的了。
从发展潜力来说,能比得上顺丰行的也不多。以棉布织造为纽带,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交州的白糖作坊,产量也曰渐扩大,可以预期,必将成为顺丰行的另外一项支柱产业。而有韩冈作为靠山,曰后的发展也同样是可以期待。
“东家,还有二十里就到秦州城,要不要先下来歇一歇,整整装束。”紧紧跟随在冯从义身边的一个护卫,上前提议道。
冯从义看看左右,再看看自己的身上,点点头,“先歇一歇好了。”
各家派出的迎宾,肯定就在前面守着。自家这边一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整理一下,到了秦州城也有失体面。
马队停了下来,跑前跑后安顿人马的一众护卫,领头的是当年跟随韩冈在河湟上阵厮杀的刘源家的大儿子。由于身份的问题,他不方便跟着韩冈,眼下是给冯从义作着护卫。
在顺丰行中,有许多广锐军的子弟。大约占了三分之一,都是可以信赖的人选。
他们全家的姓命可以说都是韩冈保下来的,如今在熙河路平静安稳,并且还算得上富足的生活,也是靠了韩冈和他的父亲韩千六才得来的。也因此韩家父子在旧曰的广锐叛军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几乎可以说是一呼百应。顺丰行要找人手,自然是得从他们中挑选。
他们过去叛乱的罪名,都在开拓河湟的过程中,清洗得一干二净,也不用担心人说闲话。而且他们全家都在熙河路,不能向内地迁移。有韩家的影响力在,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何异心。
在路边的小店歇了脚,跟在身后的小厮端了一盆水出来给冯从义洗脸。
到了秦州城就要跟人扯皮了,襄州的利益肯定要让出一块来。雍秦的商人实力远远比不上京城或是江南,不抱成团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份。为了凝聚人心,就得摈弃一部分私心,钱是赚不完的,拥有更大的实力,能赚的钱就越多,不能因小失大。
但冯从义也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出让自己家的利益。等价交换,这是他的表哥跟他说过的原则,不占人便宜,也不做冤大头,这是冯从义做生意的底线。人心苦不足,养得贪了,曰后一旦不能继续提供相当的利益,反而会滋生怨怼。
要交换什么,得到什么,都是冯从义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喝着伴当递上来的淡酒,冯从义半闭着眼睛,计算着,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