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枢密院直学士张询谦逊的点头,微有自得之色。正是参与整编河北禁军的这份功劳,让他一跃进入议政的行列。
“要说吃苦,还要看看存中,景叔。”章惇看着前后两任铁路总局主官,三十七位议政,就数他们两人肤色最黑,“天南海北跑了几万里,一年就有一两个月能在京师。”
两位宰相肯定是通过气了,也达成了协议,所以才会刻意把默契表现出来。
给议政们的压力,也越发得大了。章惇、韩冈的表态如此明确,对于他们交代下来的事情,没人敢不认真对待了。
点选的几人是不是也另有用意?还只是顺口的。李承之猜度着。
他越发的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肯定有大事发生。使得两位宰相决定将之前的决定全数作废,推翻了重来。
是太后吗?
还是皇帝?!
应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李承之偷眼觑向韩冈,这位宰相,可是刚刚从宫中出来。
李承之既然能想得到,一群政治动物中的大部分,先后都有了类似的猜测。
一边跟着宰相的话头,顺水推舟的迎合,一边开始计较起自己接下来的步调,究竟该如何行事。
只是终究是没人敢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共听着韩冈最后结尾的陈词,“议员连接地方和朝廷,又有裁断国是,选举宰辅议政,监察大政的权力,若是只知道谋求一州一县之私利,最终肯定是败坏国事。故而议员必须是明了大义,胸怀天下之人,怎么将他们选出来,要好好考量。”
拟定的议题,就在外松内紧的气氛中,被轻轻略过。不过议政们的心中,被沉甸甸的压了块石头。
这就使得另一个议题,也草草了结,本是为了确定下一届国是而准备的前奏,并非那么仓促,放到一边也不打紧。
紧绷的气氛,在这一天,一直压在都堂之上。
李承之一直都竖着两只耳朵,聆听宫中的消息,却直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却都是在报称一切平安。
在他快要离开都堂的时候,从韩冈的官厅那边,送来了一份帖子。
李承之看了帖子,以及附在里面的一张纸条,脸色就是一变,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但忧色随即浮了上来。
就着火烧掉了纸条,李承之应下了帖子上的邀请。回府更衣,继而在月上屋檐的时候,来到了韩冈的府邸。
走下马车,又看见了游师雄和沈括,李承之笑了一下,相信另有一波人,现在正在章惇府上。
但随即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接下来,看见了吕嘉问。
这不是韩冈一系的私会,而是两府宰执和两制官的集会,按照韩冈的说法,是都堂的扩大会议。
韩冈家宅后园小湖的石舫上,一群宰辅重臣济济一堂。
不再是议政会议的圆桌布置,两位宰相坐在上首,下面按照官位高低排了下去。
章惇安坐,韩冈起来主持会议,“消息想必诸位都收到了。不过我再说一下,这个消息是今天早上传来的,还没有经过密院北方房的确认。”
张璪立刻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他默然摇头,不说一字。
枢密院辖下二十四房,多少耳目放在辽国,这是大宋的官方情报渠道。
可谁都知道,两位宰相手底下都有自己的一套打探消息的体系,其中韩冈的情报系统更偏向于北面。
韩冈比朝廷更早一步得到消息,根本不是什么太让人惊讶的一桩事。
“不过,早作预备没有坏事,终究是早晚的事。”韩冈双目环顾众人。
李承之轻轻点了点头,傍晚的时候来自韩冈的纸条上就只有四个字——
——辽主重病!
那个弑君篡位的窃国大盗,那位扭转辽国国运的中兴之君,有千万人恨他,又有千万人崇拜他,即使是大宋的贩夫走卒都知道他的姓名和事迹,这样的一位光辉四射的辽国之主,耶律乙辛,现在就要死了。
这个消息,干扰了筹备已久的会议,打乱了大宋宰辅的布局,李承之心中的正在想的,就是韩冈现在正在说的:
“辽主重病,很可能会一病不起。辽国即将大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或许不太方便关上门做自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