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
他低声问着如今的开封知府,“勉仲,今天会上要议论的事,你可有什么新想法。”
大议会的第四次筹备会议即将召开,前三次筹备会议,达成了不少共识,但最重要的一件事,大议员名额的分配,还是没有着落。
一州出两人的平均分配法,这肯定是不可行的。本来就是拿出来作为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按照户口人丁来定议员名额,那完全是江南诸路的天下了,福建还搭不上边,北方更不干。
今天的议题,就是再议论一下,能得到大多数人认同的新方案……至少是更加合乎情理的新方案。
“哪里能有。”黄裳丢下书,“不过相公那边应该是早有成算了。”
“当真?”
“猜的。不过应该是有,相公的性子,参政你也是知道的。”
李承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黄裳说的的确是没错。以韩冈的性子,什么事不算计透了,不会拿出来在世人面前亮相。
但黄裳又说道,“其实相公说得有一句话,私以为,还是有些意思的。”
“哪句话?”
“上一次筹备会,相公说得最后那句。”
报纸上对此连篇累牍的议论,而前一次筹备大会,韩冈做总结陈词的最后又说过,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义务。
就是这一句,引发了更加激烈的讨论。
李承之还记得,他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有些不搭边。”
“把那句话反过来呢?……”黄裳手指在桌上轻轻一划,“尽多少义务,就有多少权力?”
李承之呼吸一滞,这句话,可就太有意思了。
“勉仲?”李承之看向黄裳,有一个问题已经卡在嘴边。
黄裳摇摇头,他知道李承之在想什么,“猜的,不知对错。这件事还是等相公自己揭底吧。”
李承之点了点头,不问了,却也不说信了没有。
黄裳也不在意,又道:“倒是今天的另一桩,倒是可以多说说了。”
李承之笑了,“我可是肯定会支持相公的。”
因为今天的另一个议题,是要讨论如何进一步推动工业发展。
工业化,才是财富的来源。
行商最富,这是过去人们所知道的。
务农只能靠缓缓积累,还要靠天吃饭,出门行商发家致富则是最快的。
而做工发家,这对很多人来说,很难想象。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识包下几条矿坑的冶户庄头——徐州的三十六坑,总计四五十家,管着数千匠人,三十年前,家家都是万贯资财。
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所见过的工匠,都是打造农具菜刀的铁匠,或是修屋箍桶的木匠,虽不算贫困,但也不会大富大贵。
可自从西北有了棉纺织之后,开办工坊就成了时兴的潮流,只要双眼不瞎,就知道一间运作顺畅的工坊,能有多赚钱。
一座拥有三台蒸汽磨机的磨坊,其所缴纳的正税,抵得上一个下县十分之一的税赋。
而李承之家新近投产的肥皂厂——不是那种将皂角捣碎研磨,再加上香精,所和成的肥皂团,而是真正用最新的化学法制作的肥皂,向自然学会——生产多少就能卖出多少,仿佛金山银水,其缴纳的税金,目前来看,至少一个下县,等稳定生产之后,一个中县没得跑。
李承之典起肚子,靠着椅背,想起了韩冈曾经说过的话,
都说富可敌国,但世上有谁当真能富可敌国?一国千万子民,所有的财产聚集起来,不啻亿万,当真能有人家的财产能与之相匹敌?
有这份财力,要么保不住,给人夺了去,如果保得住,完全就有能耐可以去谋夺一国了。
说起来,周时诸侯千儿八百,敌一小国倒也说的过去。而那样的小国,其实也就相当于如今的一县之地。
若行工商之事,家财胜过一县,这并非是幻想。如果去搜罗田地,慢慢积累,则一辈子都难有敌国之富
能比拟一县,其实已经让李承之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