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素素一个人待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唐立哲的电话打来。

    “每次做错事，不好好思过，就会学鸵鸟逃避，这么晚了，你不回来，是打算在外面过夜吗？”

    事到如今，他还认为是她做错了事，素素的心真是说不出来的疼痛和乏累。

    “我不一定会回去了。”

    唐立哲愣了一下，给出一句残酷警告：“要走就再也别回来。”

    他挂断了电话，之所以这么决绝，是因为他知道，素素会回来的，他太了解她了。

    事实确实如此，素素凌晨时分回到湘园，安静的来到二楼书房，唐立哲还没有睡，她站在书房门前，木然的往里面张望，他有时候对她苛刻，可当她真的不见了，他其实也是会担心。

    咚咚，敲响书房的门。

    唐立哲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她回来了，“进来。”

    素素小步走到他面前，他这时抬起头来，看到她的脸，眉头拧了一下：“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素素摇头：“没有。”

    两人缄默了片刻，唐立哲开口：“不是说不回来了？”

    “你若不是吃定我，又怎回说出走了就别再回来的话。”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动不动就玩失踪，已经是个大人了，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让人省心。”

    “以后不会了。”

    唐立哲见她眉宇之间尽是憔悴，这段时间，他一心都放在寻找温雅的事上，对她确实有所忽略，竟也没发现她年前长的一点肉又瘦了下去。

    “早点休息吧，看你瘦成什么了。”

    “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什么？”

    “我想出国留学，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素素的这一句话令唐立哲十分诧异，确切的说很是意料，卓素素要说出国去游玩他还相信，说去留学打死他也不信。

    “你在开玩笑吗？”

    素素嘲弄的笑笑：“你不要总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好吗？我没有那么多的心情整天跟你说笑，我是顽劣没错，但我也说真话的时候。”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留学？”

    “我想充实我自己。”

    唐立哲叹口气：“素素，你最近心情不好我知道，这样吧，如果你想散心，我可以安排你去国外玩一段时间，但是留学，就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

    “你自己爱不爱学习你自己最清楚，没有向往学习的心，却强迫自己去做这样一件事，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也是浪费我自己的时间，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退一万步讲，我的存在也常常会让你感到烦恼，把我送出去留学，你正好眼不见为净，你不是也跟赵明辉说，即使温雅不在了，你也会送我走吗？”

    “所以你承认现在是在跟我赌气了？”

    “没有，唐立哲，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的跟别人说话，我是真心跟你请求，我自己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你不想为我花这个钱，权当是我跟你借的，等将来我赚到钱了，我再还给你。”

    唐立哲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疏离陌生呢？你这是准备跟我划清界线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这是我今晚的第二个请求，我想结束我们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既然你不爱我，而我又爱你，我们再发生关系，只会显得怪异和尴尬，所以，我们不再是情人关系，以后，我喊你哥，我们就做一对不是亲人的亲人吧。”

    “卓素素，你说到现在，都是你单方面的意思，你有过我同不同意吗？”

    “我这是跟你请求，并且希望你能答应。”

    “你怎么确定我就会答应？”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答应，毕竟你愿意收留我的代价是我满足你生理的需求，现在我要解除这种关系，你也有理由拒绝我。”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为什么会想到说这些？”

    唐立哲确定卓素素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她不会宣布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素素直视他的眼睛，作个深呼吸，坦然说：“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看清了一些现实，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并且让我知道，这个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避免一些伤害。”

    素素的话令唐立哲颇为震撼：“你不是说过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我说不为任何人改变，但没有说不为自己改变，我此刻想要改变，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别人，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我以前太无知，太懦弱，太过于依赖别人，太容易感情用事，才会让自己今天遍体鳞伤。”

    最后一句话，素素是在心里说的。

    唐立哲沉默了片刻，说：“我考虑一下吧，明早给你答复。”

    这一晚，唐立哲在书房待到天亮，他想了很多，给不了她想要的，确实就该放她远走，去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

    于是，隔天一早，在餐桌上，他郑重的说：“素素，我同意你的决定，今天我就会让赵特助安排你出国的事宜。”

    “谢谢。”

    “你想要去哪个国家？”

    “我想去维也纳，并且我想学音乐。”

    唐立哲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学音乐……这个，你恐怕不行。”

    “为什么？”

    “你自己感觉行吗？”

    “我是暂时看起来没有音乐天赋，但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唐立哲哭笑不得：“现在没有，将来就更不会有，大小姐，人家有音乐天赋的小时候就有了。”

    “我就要逆转这个不可能。”

    “那也要面对现实。”

    “你办不到吗？”

    “你真把我当神了。”

    “是你说的，但凡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唐立哲无语了，“那好吧，我试试看。”

    素素去瑞欣的学校找瑞欣，她有些事还需要她帮忙，一想到自己即将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里百味陈杂，这里，真的有她太多的回忆，纵然那些回忆痛苦多过于美好。

    瑞欣一见到素素，就欢呼着问：“素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素素耸肩笑笑：“不用去了，我马上要出国了。”

    “出国？”

    瑞欣大吃一惊：“干嘛去啊？”

    “留学。”

    “留学？？”

    瑞欣更吃惊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唐立哲已经在着手安排了。”

    瑞欣面有歉意，小声确认：“是不是因为我哥？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真的气的半死，也觉得自己没脸见你了，所以这些天我都不敢去找你……”

    “当然不是了，跟你哥没关系。”

    一个小小的姚健，还不至于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是为什么啊？”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素素悠悠回答：“为我自己，我觉得以前的我太没用了。”

    “素素，你别这样说，谁说你没用啊，其实在我心里，我很羡慕你的，你豁达乐观，什么事都看的开，换了我有你这些的遭遇，早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素素望着瑞欣，如果她知道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过死，并且差点死掉，她或许就不会这样说了。

    “哎呀，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我是去留学是好事，又不是去送命，你应该替我开心，出国留学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素素转换了语气，瑞欣的心情就没那么沉重了，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留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又无法实现的好事。

    “那唐立哲同意你走了？”

    “同意啊，为啥不同意，他不怕我有梦想，就怕我没出息。”

    “什么时候走呢？”

    “不知道，看他安排，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唐立哲有这个能力。”

    “我真舍不得让你走……”

    瑞欣低下头，心情又不好了，素素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

    “好了，又来了，都说了是去留学，又不是生离死别，瞧你那悲伤的样，对了，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

    “这是我资助的几个孩子，这是他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出国了，联络他们不方便，以后就麻烦你替我给他们写信，并且每个月寄去生活费。”

    素素又递给她一张卡：“这里面是唐立哲平时给我的零花钱，不是小数目，我取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足够支撑他们好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素素，那你是打算几年都不回来吗？”

    瑞欣一张脸快悲伤的扭成了麻花。

    “当然不会，我会经常回来的，就是我居无定所，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我比较放心也比较省心。”

    两个好朋友，聊了一下午，素素终是没把自己经历过的血和痛说出来，有些伤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再把那块疤揭下来，让它再一次流出血和泪。

    赵明辉对于唐立哲吩咐的事情向来积极性很高，尤其在卓素素这件事上，积极性更加突出。

    唐立哲才吩咐不到一个星期，他就一切都打点妥当了。

    当他把一张维也纳国立演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交到唐立哲面前时，说实话，唐立哲半响都没说出话。

    “怎么这么快？”

    “我办事效率一向高。”

    “那就只针对卓素素吧？”

    赵明辉裂嘴一笑，算是默认，没错，当总裁说出要送卓素素去国外留学时，他比任何人都兴奋，他早就巴不得总裁把这折腾人的丫头送走了。

    所以，这几天，他马不停蹄的就专心做这一件事。

    “我要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这个……目前还没结果。”

    “为什么？”

    “这跟出国留学不一样，出国留学那是看的见摸的着的，可绝爱再现这件事太玄乎了，想要尽快查明真的很不容易。”

    “那照你这么说，绝爱是凭空出现的了？你没听诚信那边的人说，是有人寄给他们的，寄东西的这个人是谁？这很难查吗？还是需要我亲自来查？”

    “呃，这个不用，我会尽快给你结果……”

    “快一点。”

    “知道了，可是唐总，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啊。”

    “什么？”

    “你真的千万别抱太多希望，倘若温雅还活着的话，她没道理不来找你……”

    唐立哲陷入沉默，这也是他时常思考的问题，只是他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结果。

    素素打点好了一切，就只差飞上天空的那一刻。

    临行的前一晚，她发了一条微信：我有一个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够坦然的面对，再见了，T城，再见了，我所有的悲伤和喜悦。

    早上，唐立哲和她一起吃早饭时问：“你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你看到了。”

    “你朋友圈就我一个人，我不想看见都难。”

    “以后再告诉你。”

    她不想说，唐立哲也不多问：“你这一走，如果你养母回来怎么办？”

    素素脸上绽出一抹苦笑：“她还会回来吗？这么久了，若想回来早回来了。”

    也许一开始素素还抱着希望，可现在她已经彻底失望了，时间已经让她认命，让她接受了母亲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如果我有她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

    唐立哲白她一眼，意思她不该这样客套，这让他极不适应也不习惯。

    吃完早饭，送她去机场，下车时，唐立哲盯着她手里拿着的护照，意味深长的问：“这就真的走了？”

    “对。”

    “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吧，如果你不去陪你父母过年，我就回国和你一起过。”

    唐立哲默认，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两人走进机场，素素问：“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有。”

    “那怎么不说？”

    “其实我到现在还没适应你要出国留学的事实。”

    “那你现在看清楚了，这里是机场，那边是安检，我是卓素素，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的麻烦很快就要消失了。”

    大厅里已经传出登机提示，素素诧异，竟然这么快，她和唐立哲连告别都还没有告别。

    “你要对我说的话如果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素素指指头顶上空的喇叭。

    “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就这样？”

    “不要到处闯祸，想闯祸也要克制，国外不比国内，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恩知道。”

    “既然决定去留学，就要好好学，学不好不是你的错，但不用心学就是你的不对了。”

    “明白。”

    “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人心险恶，你涉世未深，不跟别人交心，别人就伤不了你的心。”

    “这一点我非常赞同。”

    “最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唐立哲望一眼安检处：“你还有话对我说吗？没有就去吧。”

    “我没有什么话，但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

    唐立哲凝视着她的眼睛，伸出手，将她抱进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素素的眼眶湿润了，她靠在他肩上沉默，直到喇叭传出最后一次登机提示，她才抬起头，小声说：“过了今天，我就收拾好对你的感情，下次归来，你是我哥。”

    目送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唐立哲心里一瞬间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从机场回到公司，一个上午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素素在的时候，他总是嫌她烦，嫌她惹麻烦，可真的把她送走了，又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反常没能逃过赵明辉的眼睛，赵明辉进去给他送资料时，随口问：“素素走了？”

    “恩。”

    “有点不习惯？”

    “恩。”

    “有啥不习惯的，时间长就好了，不过也是，哪怕是养个宠物，突然丢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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