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间。
冰凉的液体在我的眼角,但是只有很浅的一点。
我心头灼痛,手臂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你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怎么能冲破这三千阴兵?”
“你信我吗?”他忽然柔声问我,那声音如同月光焦距一般,柔和而又冰凉。
我点头,却说道:“我能同你并肩作战,我……我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我可以帮你。我有断魂刀……”
他胸口的浸染在我袍子上的血液,刺痛了我心头每一个细胞。
我怎可让他为我而战,自己却当缩头乌龟。
有些罪孽应当……
应当我们一同承受!
“魂魄乃是天地诞生之际,就产生的。杀一只就少一只,比杀人的罪孽还重,顾星这样的罪孽怎能交给你?”瑾瑜的声线那般的柔和好像有一种催眠的作用,清冽之中安抚人暴躁嗜血的内心。
他的手轻轻的滑过我的发丝,低声说道:“你闭上眼睛,能感受到魂魄死去,大自然中那种悲凉的哀伤吗?”
魂魄消失了,连天地自然都会动容吗?
那……
那我还杀了那样多的魂魄!
而且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体力坚持不下去,有手里的这柄断魂刀我恐怕早就成了杀魂如麻的魔头了。
我整个人被他单手圈在怀中,下巴浑浑噩噩的靠在他的肩头,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却能感觉到,他足尖点地,在阴兵之间高低错落着。
这家伙手中有阎君信物阴官赐福桃木剑,桃木剑上带着紫焰杀魂比我还利索。顷刻之间,那种摧枯拉朽的力道,好像一股紫色的龙卷闯入了阴森森的阴兵大军。
大军让龙卷卷成了无数的落叶一般的灰烬,那些灰烬悲凉异常的还带着火星,从我们眼前发丝之间快速的飘过席卷。
它们明明飞的极快,可是进过我鬓边的时候,却好像慢下来了。
那中间透露着无比的哀凉,我伸手想要触摸它,本能的想要挽留这个不可再回来的生灵。可它一瞬间就碎成了无物,由心底油然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哀然与不舍。
只是一种纯粹的,受到自然感召的,对永不再回来的魂魄不受控制的一种留念。
杀它们,真是一种天大的罪孽。
我刚才杀红了眼,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些魂魄对于这个世间的重要性。此刻不知不觉融入到这个境界中,忽然就明白,魂魄是世间的平衡。
死一个就永久的少一个,如果死的太多了世间就会永久的丧失平衡。
这样的罪孽,波及到全人类,所以才罪业深重。
“瑾瑜!不要杀了,我们认输吧,你是阎君的弟弟。他们不会杀你的,我……我来承担这些。”我忽然就醒悟过来,触摸自己的小腹,只觉得对人世间还有很多留恋。
凌轩没有救出来,我的宝宝还没出世,我还有好多的家人……
可眼下,真的由不得我选择。
若不是肚子里的小崽子任性,我和瑾瑜根本没必要大开杀戒。
瑾瑜搂着我身体的手更加的重了,他声音里带着深沉的鼻音安慰着我,“说什么傻话,都到了这一步了,就让我代替易大哥守护你。你们……这些阴兵,还不退开,范无救已经嘎嘣脆了,你们还打算送死吗?要是打算继续送死,我……我可不怕这些罪业!”
那把桃木剑虽然没有断魂刀锋利,可是比他可比我厉害多了,而且不怕体力的消耗。一刀一个的,将魂魄瞬间斩杀。
一个接一个,几乎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更加数不清他到底歼灭了多少的阴兵,只听阴兵死前哀烈的惨嚎让整片耳膜都变得痛楚不已。
那种灵魂彻底消失之后的悲鸣,仿佛能触动所有人最敏感的神经。
明明是敌人,却依旧会被这样的消亡触痛。
这些阴兵似乎也是被杀的怕了,纷纷都有退却的意思,呆滞的眸光中居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抬首看瑾瑜,转相丹早就被他身上的火焰化去。
紫发飞扬之下,如刀削一般的下巴白皙如碧玉一般,侧脸冷峻而又默然。一只眼窝空洞的如同无尽深渊,另一只紫眸却狂傲的像是战神转世。
我在某一刻的时间里,有些呆住了。
从来……
从来都没发现他还有这一面,身上的气势如同从穹顶之上压下来,是一种不怒自威。让人肝胆欲裂的威严与肃冷,他手中桃木剑上滴着魂灵的血,被他提着一路缓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