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让赵嫂端出来给你啊!”展母对着柏谨言说道。
对自己姐姐,他多少还是颇感抱歉的,见到展母心里疙瘩少了些,柏谨言难得勾起了唇角,眼里微暖,低声“恩”了声。
这一桌饭下来,吃得极安静,本来展母还说两句,然后jake见状亦随口聊了几句话,到后来气氛还是颇为冷滞,他好几次本欲给她夹菜,不料她恍若未见,每次都将饭碗往自己方向拉近了些,抗拒如此明显,他忍着胸闷,最后还是颓然放弃了。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彼时当年的她给自己夹菜的模样,笑眼斜睨,时常嫣然娇嗔说:“赵均默!我给你夹的不全部吃完的话,今晚你到你局里的散打房陪那些个新兵蛋子练一个晚上的功夫去!”
当时只道是寻常,就连那么小的事情,他如今却记得这样的清楚。
眼神一点点地沉了下去,脸色晦暗不清,他胸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揉了个支离破碎。
竞之曾经对他言:“家姐素来看似刀剑不入,实则一触即伤,说不定将来你会后悔的……”从前他听不进,后来同她置气荒唐起来亦听不进,然,后来他愈发清楚,她对爱人坚决,对恨的人亦很坚决。
虽与从前不是一模一样的模样,可他分明认出了她,当年赵均默得她的心,从此在她未恨他之前她心里未曾变过一丝,如今,展嘉瑞得她的心,她亦是深藏在心碰都碰不得的。
出了展家,车子路过一排排公寓楼,她忽然淡淡出声:“停车。”
柏谨言错愕了一秒,瞥眼见到公寓楼外大门口赫然写着——兰苑。
那是她和展嘉瑞曾经的家,也许对她来说那才是家。
“你……你要去看看吗?”他本想问去了你还会不会再回来了?但话到嘴边岔开了。他只是硬着嗓子低沉地问,“钥匙带了吗?”
她终于正眼看他,抿唇点头:“带了。”
原是一直戴在身上啊……他蒙了几秒,俊眼面无表情,感觉却像如鱼刺在喉,疼得厉害。
还记得有几次她图清净去他公寓楼附近的河边散步,回来都是敲门的,那样子像极了客人,仔细想,他竟真的不曾见到她哪次是熟稔地掏出钥匙开门回来的。这一想,连呼吸都不适了,浑身发凉,嘴角不着痕迹地僵硬了几分。
“去吧,随安,我等你。”他垂目敛神,语气极淡,声音却很沉。
傅随安白皙的皮肤微有些发红,眼眶略酸,然后凝视了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平静地道:“谨言,不要等我了。”似是而非的话,颇似语意深长。
明月斜挂,星稀,路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鸣笛声,连远处广场上广场舞的声音,他都明明听得这般真切,然后他却怔怔地盯着她的唇,蹙起眉头,目光空然,脸色晦暗不明,实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良久良久,他敛下眼,慢条斯理地拄着拐杖站起来,然后上前将她的质地轻薄的羽绒服在颈项前又多扣了几个扣子:“天冷,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
她怔愣慢慢低下头盯着他的动作,看见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细心地帮她扣上扣子,嗓音像很幽远的地方飘来,那么莫名极其熟悉而又陌生,嗓音在她的耳边温柔低沉。
“……家里的钥匙你拿着,记得打的回来,手机不要关机。”脑子空白一片,怔忡间,她文丝未动,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钥匙和几张百元钞票递到了自己手上,“早点回来。”
突然,傅随安额上一瞬滚烫,他吻后进了车里,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目光凝住,看见车缓缓地开走,顺着车行驶的路线望去,然后转身走进兰苑,眼眶略微干涩,她抿着唇一手下意识地抚着腹部,然后揉了揉眼睛不经意一眨眼,混沌而疲乏的脑子里最后的印象是奔驰车的后窗玻璃里他黑灰的伟岸剪影俊挺立在那里,僵持而坚韧。
……
一路上红绿灯像似水流年闪了又变,车子开过了一个十字路过,在转角的地方,柏谨言突然淡声对jake说:“你下车,跟着她,不要让她觉得被跟踪了,小心点。
“……”jake在前头,闻言不禁一怔。这几天张师傅请假,皆是他开车的,他要是走了,想想自己boss那条腿,他心里忽然紧绷起来。
他猜到jake心里在想什么,紧接着便启唇:“我打的士回去。她怀孕了,我可以陪她任性,但不能放她不管。”
“如果……如果,她真的不回来了呢?”jake憋着口气,小心探问。
闻言,他眼色一暗,兀自望着车窗外,指尖弯曲在膝盖上缓慢地敲着……她在他公寓外面散步,出门买个水果,附近买个纸巾,他都可以任她去,可是这里离他们家不近,也不知道她何时回来,更不知道她情绪会不会很糟糕,一连串的担忧,他只能派jake跟着她。
“那你也一样要跟着她。”
即使她真的不要他,他也要看着她和宝宝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