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河畔,莫知人家到何处,且听小雨落无声。
东去的风声拂过耳际,行者一去不返。揭开帘子,无边黄沙映入眼,他问车夫:”这是哪?”
车夫答:“公子,前面是塞外。”
行者点头,一路车马行去,皆是无言。
入夜,塞外酒家。
两盏大红灯笼悬挂于房梁高处,萧萧风声而过,枯叶被卷起一两片,又打着旋儿飘落。
此处无人经过,许是此地偏远,倚着湖畔,又因最近一两起突发事件,就在酒家附近的湖中死了人。
被打捞上来死者死状凄惨,浑身散发恶臭,让人不得接近。
听他人议论莫知,其小贩不解,汝何本事,竟破的那骇人耸闻之事。
老着笑,摸摸雪白胡须,道:“落枫无声似有声,莫知公子从何来。”
其小贩是个靠卖棺材赚点小钱过日的市井小民,对那天高人外之事即便想破脑袋也不明了。
现乃天下乱世,还出这等让人心慌的事,看来他以后要绕道而行,再不去那酒家喝酒。
这老者说得高深莫测,其小贩没念过私塾,哪知其中何意。
什么落枫?他只知道村口的百年枫树,莫不是说那枫树?可和这莫知公子又何干?
莫知公子,人如其名,这个镇上没人知晓他从何而来。
踏过百年枫树的叶子,他不知从何而来,往事历历在目,早已烟消云散。
是如今,他只乃是天下沧海一鳞,再与那前尘之事无关。
举起手,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手中,他侧目而看,丝丝缕缕的细纹爬上叶子苍老的身体,已由年老衰败纹路不清。
苍茫人海,万物滋长,无论岁月而去,他得永生,却无快乐。
记忆深处,是那个少年最后的脸,那一箭正中他的心,最后……他没死,而是回到从前的末代岁月。
一切都被改变,和昨日完全不同,他无心寻岁月人,只愿一生平安,逝去时了无顾盼。
枯叶随一阵风飘落,两手空空,无牵无挂,被埋入黄土,化为尘埃,与海天大地为伴。
这一生,他重来,穿越往生,来去漂泊,看漫山遍野红花无数,听小雨滋润土地无声,活的快哉。
无红尘作伴,且一人亦逍遥。踏遍万水千山,到过不计取数地方,寻一知己,笑看桑田沧海芸芸众生。
天空看似快要下雨了,街上寥寥数几人,都加快步子行走。
其小贩眼看着快下雨了,还不想收摊,但看街上都无行人,也卖不去棺材,便赶紧也收起摊子。
他躲在一处房梁下,还不想回家,那个家已不是家了,那里只有一个生病需要他照顾的老母亲。今天,他的收入不多,只能给老母带两个埋头,自己的份就没了,可他实在饿急,于是把那两个埋头吃了,这下不得了,他的老母没有埋头吃,肯定会病情更严重的,他该怎么办?
莫知路过此处,见那屋檐下一少年,穿一身补巴衣服,凄苦无伴的样子甚是可怜,驻足片刻,走过去那少年跟前。
其小贩抬头,见面前站着一个清隽白面的男子,生得好不俊丽,这人可不正是最近才破了一宗湖尸案的世外高人莫知。
没想过能遇见莫知,这等世外高人岂是穷小子敢见着,其小贩惊得双眼嘴巴都张大。
“这些钱你拿着。”莫知塞给其小贩一个布袋子,只留给眼前人一个背影,很快行远。
不知自己是什么想的,其小贩拼命追上那个身影,抱住高人的大腿,用力大哭不肯起来。
“所为何事?”莫知没推开他,深知这是个受过苦难的孩子,因此任由抱着。
“恩人,求你救我母亲。”其小贩思想混乱,只知哭泣,抱住高人腿不放。
莫知无奈,没有明言,挥挥衣袖。
其小贩猛抬头,看懂高人何意,退后起身。
领着高人回到草屋,其小贩一走进门,奔至炕上的草席,蹲在生病老母身侧:“娘,孩儿回来了。”
老妇人双眼已瞎,看不见儿子的模样,但知晓他回来,摸着他的发:“小贩,娘对不起你,快走吧,趁这个村子还没发生事情,快走。”
其小贩不明所以,回头看高人,他没看他而是看向他的母亲,良久后开口:“大娘,你知道了?”
老妇人心知肚明,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已然明了他的来路。
“我这辈子算是废了,莫知公子,请你带着小儿离开此处吧,远快越好。”老妇人躺在床上已不能动,不愿拖累儿子,只能万般无奈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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