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武艺比起苏挽月来说,差了太多。
连连几个劈砍,杨柳只能硬着头皮扛住,手下要过来帮忙,却被喝住了,“谁都不准过来!”
“你确定?”苏挽月冷笑一声,看着杨柳憋红了的脸色,“你这细胳膊细腿,我单凭左手,也能十刀内赢你。”
苏挽月不擅左手,挽不出什么花来,动作比右手慢了许多,但对付一般的人,已经足够了。所以对于杨柳这种资历的人,十招绰绰有余,但让苏挽月暗自苦恼的事,她不可能真砍伤了杨柳,现在的举动,无非是吓唬吓唬她罢了。
“跟我道歉,免你一死。”苏挽月收了刀,皱眉看着杨柳。
“你休想。”抬着下巴,她在苏挽月面前,很显小,没有了风情和媚骨,像是在胡闹的小妹妹。
“你没必要处处和我作对,多一个陌生人,总比对一个朋友来得好。”苏挽月深深盯了杨柳一眼,忽而把刀扔在了地上。
杨柳却是似乎不高兴苏挽月的妥协,横刀虚虚一斜劈,“我没说停,你就要接着打。”
断骨处钻心的疼袭来,苏挽月咬着牙才能不哼出声音,望着杨柳实在有些无奈,“你根本不是我对手。”扔下这么句话,头也不回朝屠四方向走了。
“备辆马车吧,我这状况是骑不了马了。”吩咐了一句,苏挽月尽量平复下心情。
屠四应声去办事了,杨柳在后头说着蒙语,苏挽月听不懂,但见薛十回了几句。她的气息真是很不扎眼的那一类,平淡无奇像白开水一样,就算杨柳带来的手下只有五六个人,也不会让人注意到薛十。
“她同你说什么?”苏挽月眼神瞟了过去,沉声问了句。
“说要让你走。”薛十淡漠答了一句。
苏挽月微微愣了下,想不出来杨柳到底图个什么,冷冷笑了声,望着薛十,“昨晚放火的主意,是不是你提出来的?”目锐如刀,剜在薛十脸上,连旁人都觉察出来了苏挽月的杀意,但那人却是处之泰然,好像落在脸上的只是春风拂面。
“同我无关。”仍是极其淡然的一句话,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让杨柳追着我不放,也是你怂恿的?”
“也同我无关。”
苏挽月忽然笑了下,一双杏目含笑,看不清楚里头真正的神色,“什么事都同你无关,你说你怎么这么干净呢?”
这句话说出来很冷,比刺骨的寒风还要来得震慑人心。苏挽月似乎已经知道,怎么样以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出十拿九稳的气魄。
总爱捏软的柿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都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但大多数人忘了,惹得马急起来,也是会踢人的,何况一个四肢健全智商正常的人,你还希望他像柿子一样好捏?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薛十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又平淡问了一句。
“字面上意思,你听不懂么?”女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就连最迟钝的人都闻得出来里头的火药味。
杨柳走上前来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眼神询问了一圈,也都是各自面面相觑的神情,“我说了放她走,你没听明白么?”冲着薛十训了一句,杨柳以为是薛十违背自己命令,私自拦下了苏挽月。
薛十垂了头下去,并没有争辩什么,逆来顺受的模样。
不消一会,屠四同两个骑兵过来。骑兵在马车前头两侧,一辆双轮的歇顶马车,用深蓝色青花瓷花纹的棉布帘子围着。
苏挽月轻微抬起了右手,让它不至于受到碰撞,朝着马车走过去。屠四替她掀开了车帘,“还给你拿了两截通木,放在里头了,你先固定下伤口,回固原再找大夫。”
“知道了。”苏挽月点了点头,抬腿上了马车,果然见里头放着简易的治疗工具。
这个年代检查骨折的话,全凭外观观察和亲手抚摸确定。苏挽月咬牙脱下了右边的衣服,只穿了件里衣,再牙齿咬着攀索,拿剩下两块通木夹住患处的两侧,最后用攀索绑紧。只有这样,才能减缓马车在行进中的震动,不让骨头再移位。
“好了。”苏挽月掀开了帘子说了一句,“出发回固原吧,这边的事布置好了,留下的人也能应付。”
屠四点了点头,看着苏挽月苍白憔悴的神色,“回固原要大半天,你挺得住么?”
苏挽月笑了下,脸色虽然羸弱,但眼神清朗,笑起来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的意味,“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那我尽快,争取午时能到。”屠四眼里却没有那般轻松,因为苏挽月一出事,不仅可能会被杨宁清训斥,更可能被冷霜迟骂到狗血淋头。苏挽月是个气质很特别的人,喜欢她的人会无法自拔,不喜欢的就百般看不顺眼,总是处在两个极端,若要平平淡淡像看个甲乙丙丁一样,确实不太可能。
这是种福气,也是种劫难。大起大落跌宕起伏,能享受得起世间至尊,也会遭遇最惨痛的磨难。要看她适不适应了,心态若是平稳,狂风暴雨也当是三月杨柳风。
但苏挽月却一直在追求一种叫做平淡或者平稳的东西,压抑住许多心潮,最终的结果,却只能是强求。她在追求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命数,自然会得到惩罚。
苏挽月斜倚在车壁上,不敢让右肩碰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样子,不觉有些狼狈和可笑,杨柳是个很幸运的人,是真正的幸运,因为得罪的是一个,根本无法拿她怎么样的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又是三个月要在休养中度过了,但边关告急,这种时候受伤,实在有些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