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下来。
再有一点,那就是虽然小师弟的修为要给废去,不过并不是断了他修行的根子,只不过是将他丹田的气海破去,让他这些年来修行的功力消融。
这就给小师弟重修埋下了一个引子,只要这个小子精神不垮,其实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的。
关键的一点,就是看这个小子,是否能够能受得住磨砺,他得证明自己并非是一块鲁钝的石头,而是一块真正值得雕琢的璞玉。
要是他从此沉沦,一蹶不振了,那么也真的就入不得我的法眼了。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个软趴趴、扶不起来的阿斗,我绝对是看不起的,即便是有着小颜师妹的这层关系,那又如何?
我对小颜师妹解释了一番,说这决定是修改不了了,而小师弟从此之后的造化,就得看他自己了,不过我会对他保持关注的,不会让他就此沉沦,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次很好的经历,温室里面的花朵永远都长不大,唯有面对过狂风暴雨的野草,方才能够对着那凛冽寒风,露出倔强不屈的微笑。
小颜师妹并非一般的市侩女子,听得我的解释之后,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叹息了一声,说希望如此吧。
是夜,我并没有回清池宫的道舍,而是住在了小颜师妹的屋子里,英华真人的三年丧期已过,而两人又是夫妻,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忌讳,我是心情极度沉重,急于需要一股可以宣泄的途径,而小颜师妹也是想我入迷,当下也是一夜颠龙倒凤,其中妙处,不足外人道也。
次日清晨,我精神百倍地醒来,亲了亲还在抱被沉眠之中的小颜师妹光洁额头,不忍打扰她的好梦,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然后离开,一直来到了山门之前。
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小师弟被刑堂冯乾坤给押着,一路朝着山门之外踉跄走去。
瞧见他走路的姿势,以及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的脸,我便晓得他的功力已经在昨夜就被废去了,此刻的他,当真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毕竟身上还有重伤,一瘸一拐的模样,实在让人心酸。
除此之外,一路上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茅山弟子,瞧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掌教关门弟子,此刻落难凤凰不如鸡,一副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指点纷纷,他们未必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是人云亦云,都晓得这是跟掌教真人的孙女陶陶之死有关,而且许多人以讹传讹,都以为是这小子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说话都不免难听了许多,而且还有人吐口水,扔石子,场面一时混乱。
面对着诸多羞辱,身处漩涡之中的小师弟则显得麻木无比,不管别人怎么咒骂侮辱他,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整个人一如之前的那种失魂状态。
不过即便隔得很远,我也能够瞧见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里面,藏着无数的痛苦与彷徨。
这是从山顶摔落下来之时的那种痛苦,一种对于未来的迷茫,以及对前事的内疚,这痛苦就像跗骨之蛆一般,折磨着他,而他倘若是不能够度过来,只怕就真的废了。
我远远地瞧着,不过却因为昨天答应过师父的事情,并没有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我甚至都不能让他知道,师父,还有我在关心着他。
我明白这是师父的苦心,人只有在经历过极端的痛苦之后,方才能够浴火重生。
小师弟萧克明就这般,被逐出了山门,而当天夜里子时的时候,师父被符钧给背着,交给了看管后山的尘清真人,此时的他已经不能走动了,全身瘫痪,唯有一双眼睛里面,散发着微微的神采。
师父闭死关了,在场的人不多,众人瞧见他与尘清真人消失于后山那淡薄的烟云之中时,几乎所有人的心中,同时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属于陶晋鸿的时代,过去了。
一个时代的结束,代表着另外一个时代的开始,而身处于这个时代的浪潮前沿的我们,到底该如何走下去,方才不会被浪潮给吞没呢?
我站在茅山诸位长老之间,余光处打量着每一位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老头儿,心中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这些人,在多年之后,谁人是敌,谁人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