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喊道:“你是龙根子?”
这看着四五十岁年纪的汉子搓着手,咧嘴笑道:“是我,是我咧,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龙根子是我幼时的伙伴,也就只比我大一岁多,而如今却是一副乡间老农的模样,想来也是被沉重的生活压力给折磨得不行,我拉着他的手,一时间颇多感慨,而这时有一个镶着银色牙齿的中年妇女挤了过来,一边拍了龙根子一巴掌,一边低眉顺眼地恭维道:“你这个死东西,人陈家二子都是领导了,还叫别人小名,真的是讨人厌呢——志程大兄弟,回家过年啊?”
这妇女热情无比,龙根子这才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跟我介绍,说是他媳妇吴秋诺,我赶忙上前与她握手,喊嫂子过年好。
与龙根子的一番寒暄,村口附近的闲人都围上来了,大家晓得了来人却正是村尾陈医生家那个在京都当大官的儿子,顿时纷纷上前过来恭维寒暄,我来的时候也是有所准备,叫布鱼和林齐鸣将集市上面买来的烟糖拿出来,男人就散烟,小孩儿就给糖,然后每人就给一份小礼物,里面无非是些毛巾、香皂之类的东西,却让淳朴的乡人们美滋滋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来。
应付完了村口的乡人,我与龙根子约好回头喝酒,接着带了三人往家里赶,想来是有人去我家里报了信,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瞧见我爹我娘,还有我姐陈大凤以及姐夫明歌,以及我姐姐的两个孩子都赶了过来。
瞧见我爹我娘那一副焦急的模样,我快步走上前去,仔细一打量,瞧见爹娘的头上都多了许多白发,身体也佝偻许多,想起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几乎都没有尽过孝道,当下也是一阵难过,一声“爹、娘”叫出口,眼泪就快要流下来。
我娘瞧见我眼圈一红,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赶紧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道:“看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别哭啊,这么大的人了,而且大小也还是个领导,让人笑话。”
她自己这般说,眼泪却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我爹在旁边训道:“你这老娘们,哄儿子,自己倒是流猫尿了,儿子回家是件好事,别这般丧气了,让人笑话。”
我收敛情绪,笑着说道:“没事,都是高兴的事儿。”
一家人在山道口上寒暄半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充满了幸福,而这时我姐才发现我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呢,疑惑地说道:“志程,这几位是?”
我这才想了起来,回头给家人介绍小白狐儿、布鱼和董仲明的名字,说都是我手下的同事,一起来过春季的。
我娘以前见过还未长大的小白狐儿,瞧见这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一张脸顿时笑得快要化了,上前拉着小白狐儿的手,关心问候好一会儿,倒是将布鱼和董仲明扔在了一边。
我老家在几年前已经翻建过了,地方倒也足够,回到家里,又是一番忙碌,我娘张罗着给我们做油茶吃,十分热闹,而我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让小白狐儿三人放轻松带你,可以随处去看看,接着陪我爹、我姐和姐夫几人在堂屋的火坑便聊天,一聊就聊到了晚上,傍晚的时候龙根子应邀而来,提着礼物来登门,同行的还有王狗子,我连忙招呼,瞧见王狗子拄着双拐,这才想起他年轻的时候在工地,摔断过腿,这些年来一直没好。
三人都是幼时好友,加上罗大屌,算是麻栗山的四大天王,只可惜大家各自走了不同的路,到如今这般局面,凑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倒也是有些感慨。
龙根子和王狗子一开始还颇有些局促,不过几杯酒下了肚,那话儿便多了起来,我这个时候基本上不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倾听,听着两人讲起这些年生活的艰辛,人情冷暖,家长里短的事情,听着感觉十分亲切,而喝道酒正酣的时候,大家也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只记得童年之时,在这麻栗山上到处乱窜,偷鸟蛋打兔子的趣事儿,恍然如梦。
我回家没两天,就是过年了,贴春联、贴窗花、放爆竹、发红包、穿新衣、吃饺子……张灯结彩,热闹极了,我带来了许多年货,年前的时候给村子里的各家都派了一些,收获不少赞扬,家里面也因为多了这么些人,变得无比热闹,我爹我娘整日都晓得合不拢嘴。
到了大年初一,我把姐姐的一对儿女叫到跟前来,并没有发红包,而是给他们准备了特别的“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