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服装公司最近专门设计了几款旗袍,那些洋人模特儿都人高马大的,又骨瘦如柴,我设计的旗袍都穿不出中国风的神韵来。”我发现自己说起谎来越来越自如了,不得不在私底下又对我自己伸了一个拇指。
“说下去,云小姐,我听着呢。”贺初夏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想高薪聘请你贺初夏去我们公司做一次平面广告。”谎话说到这里,我有点没有底气,一是贺初夏的个子不高,二是她的身材也不是很好,末了我只好在最后加上一句:“我公司团队的合伙人说你的脸型是典型的中国脸。你能不能……”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忽然心里一动,又加上一句诱惑:“如果能与我们公司正式签约,我们会帮你办绿卡。”
还是最后这句有用,她的眼睛一亮,仍然不动声色地说:“我的条件真的可以吗?”
我急忙把红梅阿姨喊到我的房间里,“红梅阿姨,你来帮初夏穿一下这件旗袍。”我找出那件安斯尔最爱的“七彩闪电”。
自从这件旗袍安斯送给我之后,我就从来没穿过,一直放在衣柜好好收藏着。今天红梅阿姨一拿出来,不但我看着还是那么好看,就连贺初夏都惊呆了。
她好像信了我的话,站起来,跟红梅阿姨走进了房间。
我怕没事先跟红梅阿姨说清楚,她没有思想准备去看贺初夏的后背。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敲门进了去。
一进门,正好看到贺初夏身穿着胸围和短裤,背着身子让红梅阿姨帮她拉拉链。我说了句:“我来拉。这条旗袍可要精心一些。”
我一伸手,把本来已拉上一半的拉链又拉下来,把后面的开口打开得大些,从腰往上看去,嘴里还说到:“初夏你身上的皮肤可真好,这款旗袍穿在你的身上真合适。”我的眼睛往下一扫,正看到她腰问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大如铜钱。我一惊,示意红梅阿姨看过去,红梅阿姨眼睛一愣,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我对她说了句:“红梅阿姨,你先出去准备点水果,一会我和小贺出去吃。”
我怕红梅阿姨哭出来,当时就喊她女儿。
拉上后面的拉链,我的心里有数了,对着镜子里的贺初夏说:“你看,这件旗袍是不是你穿着很好?很有中国风。”
我由衷地赞扬她。我说的是真话,贺初夏个子虽然比我矮一点,但是她比我丰满,所以穿上那件旗袍也很好看。
而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也很满意,把自己的身子扭过来,再转过去,嘴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小云,我答应你的聘……”
她一个“请”字没说出来,我就用手势制止她:“走我们出去说。”
回到客厅里,红梅阿姨好像哭过了,她手里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正往桌子上放。乔木森和瓦克斯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正热闹,两个人好像一人支持一个球队,还有点小摩擦。
我把贺初夏拉到沙发上坐下来,把水果盘拉到她的眼前:“红梅阿姨切的水果多漂亮,你看像不像一朵盛开的花。”
贺初夏用牙签扎了一块哈密瓜,放到嘴里说:“我觉得到了欧洲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水果都很甜,就算是我平时不喜欢吃的桔子都甜得一塌糊涂……”
红梅阿姨急忙把厨房里的一小盘晶莹剔透的美国提子拿上来,放到贺初夏的眼前:“我的女儿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她第一次吃过一颗美国提子还是邻居家来了城里的亲戚送的,她说甜得很。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家穷得吃饭都吃不上,我这个当妈的哪有钱能她买提子。”说着她哭了起来。
贺初夏吃了两颗提子,嘴里也说:“真甜,太甜了。红梅阿姨,我也很喜欢吃提子。我不记得我第一次吃美国提子是那一年。我只记得那一年我妈妈在火车站把我放在一个角落里,告诉我她去给我买美国提子,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她的眼神里有丝丝的怨恨,还有冷冷的疏离。
但是我感觉到红梅阿姨在我的身边一怔,她手里的盘子倾斜了,提子掉到地上好几颗,滚动到很远的地方。
我的心里原来并没有设计好一旦贺初夏真是红梅阿姨要找的那个女儿,接下来要怎么办。此时红梅阿姨的眼睛使劲看着我,她的嘴唇哆嗦着,手有点抖,就要朝贺红梅伸过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觉得不踏实,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有哪儿不对呢?
我偷偷看一眼贺初夏,她脸上不卑不亢地吃着红提子,还边品着我刚才递给她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