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叫舅妈。”
在这之前,他从未让我跟随他的亲戚关系来称呼别人,即使是在他的外祖父那里,我也只是称一声“老先生”。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知道他绝对不会害我,因此从善如流地叫:“舅妈好,我是张梓潼。”
郑太太张张嘴,显然早就知道我是谁,然后挤出一个笑容来:“你好。阿泽的事情,阿溯他舅舅都跟我说了,你处理得很好。”
说毕便带我们去见杨家的老爷子和她的兄弟们。
杨家老爷子早年参加过许多次战争,是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郑太太的几位兄弟也是非富即贵,各自在政治、军事领域乃至于商界,都颇有成就。
老爷子是国宝级别的人物,平时轻易不见人,今天提前到来的这些客人多半是冲着他来的,但能够真正见到这尊大佛的人寥寥。
程嘉溯一是运气好,而来,毕竟是郑太太看重的后辈,老爷子这回没见到外孙郑与泽,见一见郑与泽天天挂在嘴边的表哥也是不错。
他去见杨家老爷子,我就不方便跟着了。郑太太没有明说,但老爷子门前守卫着的卫兵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我知趣地放开程嘉溯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对郑太太笑道:“舅妈,帮我照顾一下潼潼啊,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可不依。”
郑太太嗔骂:“就你刁钻!快滚快滚,有我在,谁还能委屈了你的心尖子不成?”
与郑明辉先生不同,郑太太更懂得变通,这是在她的娘家,没有她逼着夫家外甥娶自己侄女的——杨家的女儿金贵,从来都是别人来求,不是他们家求别人。
见程嘉溯带我上门,郑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舅母都叫了,她也答应了,自然会照顾我几分。
说是照顾,郑太太也不可能真的就把我带在身边,她难得回京城,借着侄女的生日宴,也是要拉进同京城贵妇圈子的关系的。就是她的几位嫂嫂弟妹们,也不是凭借血缘就真正亲近了,要有感情,还得是处出来的。
所以郑太太将我带到一处年轻人比较多的地方,引见了几个人给我,便匆匆赶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了。
这几个年轻人多半是杨家的世交,许多人都互相认识,正热烈地讨论那一缸锦鲤的品种,见我来了,寒暄了几句便继续说话。
这也有点考校的意思在里头,他们不好直接问我的身份来历,只能通过我的反应举止来推测我到底是不是属于他们的圈子。
我没有过于殷勤,见着一缸锦鲤确实好看,便低头看了几眼,忽听背后有人叫我:“张小姐?”
在这种地方也会有人认识我?
我惊讶回头,却见背后之人正是一身白色西装的轻白集团董事长——侯轻白。
我扬眉,半是惊讶半是喜悦:“候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侯轻白露出个令人如坐春风的微笑:“我也是来恭贺杨二小姐芳辰的——刚才就看着像你,没敢认,原来真的是你。”
我回以微笑:“我是跟着阿溯来的。”
侯轻白点点头,并不惊讶,他应该知晓程嘉溯和杨家的关系,倒是我很好奇他和杨家是什么关系,居然能混进这一波“世交”里头来。
要知道,侯轻白家境贫寒,出身平平,是人尽皆知的。
我不欲与侯轻白多说,毕竟他是程嘉溯的宿敌,但这是在别人家里,况且侯轻白的态度也非常不错,谈吐风趣幽默,与在程嘉溯面前时的针锋相对完全不同。
若是我一味拒绝,恐怕被人说是不识趣,便也只得打点精神,与侯轻白寒暄。
这个人不愧是白手起家的精英,不仅见识广博,态度也是温和克制,轻松地就带起了好几轮话题,一时之间成为全场焦点,偏偏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有被他照顾到,并没有被冷落,自然而然地就聚集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讨论圈。
我没有表现自己的意思,含笑听着,偶尔搭一句话,以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无知和浅薄被排挤。
大约是由于程嘉溯的关系,侯轻白很是愿意与我说话,即便他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发言,对我的照顾还是格外多一些,不时便会抛出一句话头给我。
他已经给出了话头,我便不能不接,一来二去,我们两个就讨论得热烈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搭到我肩膀上,把我揽进怀里:“候总怎么也在这里?我家潼潼不懂事,没有冒犯到您吧?”
是程嘉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