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涯揉了揉发红的鼻头,又吸了一下鼻子,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
此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天涯的心里面究竟有着多少无奈与无力,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什么?你不回来了?”白国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那可是你亲爸啊,你怎么能不回来参加葬礼?”
贺天涯摇了摇头,声音之中很是平静:“我回不去,如果回去,我也得死。”
我也得死。
这平静的语气之下,似乎蕴含着惊雷。
听了这句话,白国伟也并没有任何的责怪,而是重重一叹:“算了,没事儿,我理解你的难处,这不怪你,不怪任何人……”
他喃喃地说着,没发现贺天涯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了电话之后,贺天涯缓缓地蹲下,眼眶已然红了起来。
“你哭了。”穆兰见状,说道。
“是的。”贺天涯并没有否认,他盯着眼前的雪,眸光微凝。
“节哀。”穆兰淡淡地说道。
“谢谢。”贺天涯又狠狠眨了一下眼,似乎要把眼泪给挤回去一样。
随后,他跪下了。
跪在了冰天雪地里,面朝东方,磕了三个头。
每一次磕头,都在雪地上留下了痕迹。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贺天涯的脑门上已经是一片雪白了。
这样子颇为滑稽,但是却并不会让人想笑。
穆兰看着此景,眸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出言打扰。
贺天涯在雪地里跪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打算站起来,可是,他的膝盖却已经近乎冻僵了,还没来得及完全起身,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穆兰刚想伸手去扶他,却见到贺天涯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之前止住那些的眼泪,这一次全都汹涌而出!
穆兰面无表情地继续立在旁边,没有伸手把贺天涯扶起来。
后者大哭了五分钟,然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用袖子擦了擦糊了满脸的眼泪和鼻涕,说道:“让你看笑话了,这是我第二次情绪崩溃。”
穆兰没问他第一次情绪崩溃是什么时候。
因为她知道。
贺天涯第一次情绪崩溃,是他得知自己的肺里有十三个结节、极有可能是肺癌的时候。
当时穆兰并不在场,但是,她的前任老板,却对此一清二楚,后来还当做趣事分享给她。
“但,也是最后一次。”贺天涯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股锋利的味道。
对此,穆兰自然不能说什么,她似乎只会服从。
“你说,如果没有苏锐,我是不是就能回去奔丧了?”贺天涯说道。
穆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答道:“如果一开始没有他的话,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那好,我想,我的某些想法,已经要改变了。”贺天涯摇了摇头:“之前我总是想着,我的性命比一切都重要,但是,现在看来,这样东躲西藏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来一次灿烂的绽放。”
在贺天涯说这句话的时候,穆兰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抹疯狂的意味。
“老板,你要用更激烈的方式吗?”穆兰问道。
贺天涯笑了,他的笑容似乎是有些残忍:“哈哈,我要比一比,看看谁更先毁灭!”
说到这儿,他喘着粗气:“哪怕……哪怕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贺天涯能说出这句话,显然和他平时的性格一点儿都不相符!
白克清走向死亡,极大的刺激了这个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看着这个失态的男人,穆兰的眼光有些深邃,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也挺想毁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