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母后,儿子好累。”
当陈妃自裁的消息传遍宫廷时,阮酥正在西婳苑剥着核桃。天气越发阴寒,暴风雪一夜袭来,打死了御花园的几株奇花异草,让这萧索的冬日显得更加冗长。阮酥紧了紧手中的暖炉,抬眼间却见宝弦从檐外绕进,手中好似抱着什么,等那声熟悉的犬吠声挨近时,阮酥这才发现竟是玄洛送给她的京巴狗“阿乐”,不由惊喜。
“宝弦,你什么时候回阮府把它带出来的?”
宝弦笑盈盈地摇摇头,指指门外。
“并非奴婢,是少夫人来了。”
顺着她的指尖,阮酥这才发现到花门处站着的端庄秀美的妇人,不是万灵素还是谁,阮酥忙起身把她迎进来。
“大嫂身体不便,若是有事找我,让人递信进来便是,何苦大冷天的跑这么远?”
万灵素扶着肚子缓缓坐下。
“总归想着你一个人在宫中也是寂寞,这狗儿离了你们也怪可怜的,我便走一趟了;再说,孩儿未降生时,多走动走动,对胎儿也好。”
阮酥感激万灵素的细心,阿乐自从自己入了宫,便一直留在阮府,阮酥虽然偶有挂念,不过到底不似玄洛那般疼爱小动物,想到接到身边照料,又是狗毛,又是顽皮到处破坏东西,也颇为头疼,久而久之居然就淡忘了,现在想想也有些愧疚。
她抓起阿乐的前爪,发现小家伙竟然又养胖了一圈,笑道。
“你这家伙倒是过得好。”
阿乐不明所以,汪汪汪地对着阮酥猛摇尾巴,惹得姑嫂二人相视而笑。
“陈家的处决已在早间结束,二百多人无一幸免。”
阮酥点头,想起祁澈气急败坏回来试图挽回局面的样子,也很好笑。谁能想到,之前祁澈金蝉脱壳留下的账本漏洞,最后竟完美地成为了陈家的墓志铭?既然祁澈不是盐矿的真正幕后主使,那陈家便上,左右陆进恒近年为完颜承浩解决了北魏的几件大事,那便让私盐走私一事浮出水面吧;而关于七公主和亲一事,说成父女团聚会不会更恰当些?
假亦真时真亦假,有时候睁眼说的瞎话说着说着也便真实了,谁让嘉靖帝相信了呢?
“不过这个陆进恒……到底是谁下的手?”事情顺利地出乎意料,万灵素本该大喜,不过她性格谨慎,还是忍不住向阮酥表明了疑惑。陈家被关押后,漏网之鱼陆进恒却在十天后被杀,等他的首级被镖师送到大理寺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而问及出镖之人,镖师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一说高黑的胖子,又说是个细白的书生,还有说是个娇滴滴的姑娘……版本不一,惹得嘉靖帝大怒,然而那个镖局却是江湖上出名的坚守信义,颇具威望;自古江湖和朝廷互不干涉,嘉靖帝虽然火冒三丈,但也不好迁怒,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在左右臣下的劝说下,释放了镖师,此事便告一段落。阮酥和祁念等人也松了一口气,本来这个罪名便是欲加之罪,若是陆进恒平安回到北魏,恐怕又会牵涉出两国外交问题,死了最好!
可以说,陆进恒的死,是整个局锦上添花的一笔。不过这个出手之人到底是谁呢?阮酥自觉和一人相关,然而到底不好对万灵素言明,干脆岔开话题。
“陈太医的家眷似乎已经离京了?”
万灵素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阮酥为何发问,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陈太医突然暴毙,实属意外,一家人已经扶灵回乡了。”
这个陈太医,说来也和阮酥有过渊源,两年前祁金玉邀约的夏宫之行,阮絮烫伤了脸,与她们姐妹二人一同随行回阮府的便是他;而后知道他竟是玄洛的人,曹姨娘的儿子阮渝被万堇如下了蛇藤草一毒时,也是他出手相助。如此,在皇宫中,得知陈太医出来指正陈妃,阮酥是震惊的,也不知道皇后与他私下有过什么,最后竟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阮酥叹了一口气。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诚然不假。她不想在复仇的道路上牵扯过多无辜的人,然而却总是事与愿违。或许自从选择迈上了这条不归路,前路已然由不得她选择。
比如……遥遥不知归期的玄洛。
万灵素见她失神,温声道。
“听闻九卿大人这边祁澈和印墨寒最后也没有什么明证,皇上已经解除了玄府的查封,抄出的物事也尽数归还了,或许再过不久九卿大人就回来了,大妹妹勿要担心。”
“但愿如此吧……”